第19章 送他一束玫瑰花
一瞬間,簡靈猶如五雷轟頂,呼吸都停滯了。
戴望楚知道這種情況說什麼安慰的話語都不好使,沒有人能接受心上人與別的女人親親密密。對於簡靈這種從來沒談過戀愛的,打擊只會更大。
她看不下去了,一把拽住簡靈的胳膊,像拉著一具木偶一樣把她強行拖走,遠遠地繞開那輛車,回到公司。
一樓大廳的冷氣充足,一走進去,簡靈就打了個哆嗦,細白的胳膊上汗毛倒立,冷得如同寒冬臘月。心口好似被剜了一個窟窿,寒風呼呼地往裡灌。
「你也看到了吧?」簡靈沒辦法掩藏自己的情緒,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眶微紅,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意湧上來,「我沒有看錯吧?」
明明很難受,卻要強忍著不哭出來的樣子,真的很令人揪心。戴望楚搓了搓她冰涼的胳膊:「簡靈,你冷靜一點。」
簡靈點點頭,機械般重複她的話:「冷靜一點,對,我要冷靜一點。」
她們走進電梯,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已經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電梯裡只有她們兩個人。簡靈閉上眼,聲音發哽:「我錯了。是我錯了,楚楚。我只打聽到他沒有女朋頭,卻從來不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是我太莽撞了。我總是這樣,做什麼事都很衝動,常常熱血上頭不計後果,所以才會總是闖禍,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簡靈後背靠著冰涼的電梯壁,頭低低地埋下去,眼淚倏地滑出眼眶。因著低頭的姿勢,淚珠沒有經過臉頰,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你說什麼呢!你沒有錯,這不是你的錯!」戴望楚環著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一下,柔聲道,「先別哭了,有什麼事我們下班後再說,別讓人看了笑話。」
「嗯。」
簡靈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將眼角的淚拭掉,拼命地眨眼睛,把那股酸楚委屈的感覺死死地壓住。
電梯到了26樓,戴望楚拉著她走出去,高跟鞋踩在瓷磚上聲聲清脆,伴隨著她灑脫的聲音:「誰年輕的時候沒失戀過呢,多失戀幾次就能用平常心對待了。加油,簡靈,你可以的。」
簡靈剛哭過,聲音帶著點鼻音,軟糯糯的:「你不會安慰人還不如別開口,你這麼說我更難過了。」
戴望楚舉手投降:「行行行,我的錯,祝你下次喜歡的人能夠喜歡你。」
雖然是個美好的祝福,但簡靈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眼淚是止住了,可心臟處仍舊被什麼東西撕扯著,痛得無以復加。
——
「還沒有弄好嗎?」程知栩無波無瀾的聲音在車裡響起,夾雜著濃濃的無奈和一絲絲煩躁。
沈清禾窘得臉色通紅,偏著頭趴在他胸膛,手指一點點將纏上他紐扣的頭髮繞出來:「還差一點。」
程知栩蹙了蹙眉,不耐煩道:「不能剪了嗎?」
沈清禾沉默不語。
兩人在外面的餐廳吃完午飯,準備下午回公司接著開會,誰知道車子剛靠近程氏集團大廈,還沒停穩,旁邊突然躥出一個小男孩,司機緊急踩死了剎車。
當時沈清禾正側著身體跟程知栩講話,腦袋隨著慣性往前栽,等車子停穩,她想要爬起來卻發現頭皮一陣扯痛,然後就看到自己的長髮勾纏住程知栩的襯衫紐扣,只能停住支起身子的動作。
司機沒注意后座的動靜,忙解開安全帶,下車去查看小男孩,好在他只是被嚇到跌坐在地上,沒有受傷。
小男孩的父母急急忙忙地追過來,司機簡單與二位解釋了一下。對方都是明事理的人,反過來向司機表示了歉意,不斷說著怪他們自己沒有看住孩子。
解決完這個小意外,司機暗暗鬆口氣,轉身準備上車時注意到后座的情況,一時間愣在了車旁。
程知栩仰著頭,已經沒有耐心等沈清禾慢慢扯開頭髮。他降下車窗,淡淡地吩咐車外的司機:「去找把剪刀。」
車裡當然沒有備剪刀、水果刀之類的東西,司機短暫失神之後就疾步跑去附近的商場。
沈清禾也就沒再做無用功,保持著俯趴在他身前的姿勢,等著人來解救。她微微偏過頭,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卻一臉不耐地看向窗外。沈清禾眼眸一黯,心裡泛起一陣難言的澀意。
這是她第一次靠他這麼近,心臟跳得極快,幾欲撞破胸腔而出。
「程知栩。」沈清禾喚了他一聲。
程知栩:「說。」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母校下周三就是百年校慶吧。」沈清禾聲音輕緩,帶著淺淺的笑意,「校長給你發邀請函了吧?你打算參加嗎?」
程知栩不太想用這種姿勢跟人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沉吟片刻,本著基本的禮儀淡聲回答:「我下周有事,已經拒絕了校長。」
沈清禾訕訕一笑:「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會參加呢。」她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出憋了快兩個小時的問題,「中午來辦公室找你簽文件的那個女孩,你和她很熟嗎?」
正如簡靈能夠在第一時間看出沈清禾和程知栩關係匪淺,沈清禾也能看出他和簡靈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們的關係絕不是普通的上下級。
那個女孩在程知栩面前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放肆,嘴上稱呼他「程總」,可那語氣里分明沒有半點對待頂頭上司的尊重敬畏。文件夾重重拍在桌面發出的聲響,她站在門邊都清晰聽到了,像是夾帶著怒氣。
程知栩對那個女孩的態度才是真正讓她感到迷惑和不安。
一開始聽說是緊急文件,他就決定先簽完文件再用餐,可是他簽完第一份文件就停了下來,說自己餓了。她很了解他,在他那裡,吃飯絕對沒有工作重要。現在想來,他之所以中途改變主意,根本就是因為聽到那個女孩肚子叫,不忍她繼續等待。
哪怕看完一份文件只需要十幾二十分鐘。
意識到這一點,沈清禾心裡不可能不慌亂。吃飯的時候她就想問他了,又擔心自己貿然問這種問題會越界。
眼下機會正合適,她怕自己再不問出口就沒有機會了。
然而這一次程知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恰好司機去而復返,從車窗遞進來一把剪刀。他用手握住剪刀,剪掉了牽絆住兩人的那一縷髮絲。
——
簡靈一下午都不在狀態,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中午回來那會兒,要不是戴望楚提醒她吃藥,她連飯後的藥都忘了吃。
「下班了,不走留著加班嗎?」戴望楚站起來繞到她身後,兩隻手搭在她肩膀上,「請你吃飯去不去?」
簡靈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關上電腦,沒精打采地拎起桌上的包包,被戴望楚拉著往外走。
「好想喝酒,好想把自己灌醉,這樣就什麼都不用想了。」簡靈垂著眼帘,整個一霜打的茄子,「要是能失憶就更好了。」
「你這孩子怎麼開始說胡話了?」戴望楚摸了摸她的額頭,想要驗證她有沒有發燒,事實證明沒有,「你還在吃藥,喝酒不要命啦?」
簡靈把腦袋靠在她肩頭,半個身子的重要壓在她身上,拖著仿佛有千斤重的腳步緩慢往前挪動:「你失戀以後都做什麼?」
戴望楚回憶了一下,說:「逛街買東西。」
簡靈豎起腦袋,深吸了口氣,想起來自己似乎好久沒有逛街了。自從開始上班她就沒多少空閒時間,即使放假她也是回家躺著當鹹魚,不想到處跑。
簡靈說一出是一出,偏偏戴望楚還不能拒絕,只好答應捨命陪君子,哦不,捨命陪失戀少女。
——
晚上七點半,程知栩忙完公司的事回到住處。
阿姨做了晚餐,他去洗了個手就坐在空蕩蕩的飯廳里,一個人安靜用餐。阿姨打掃完衛生就離開了,隨著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整個屋子徹底安靜下來。
程知栩名下有好幾處房產,其中有兩套房子離公司比較近,一套被葉歸舟要走給簡靈住了,另一套他自己住。
晚餐還沒吃完,他就聽到叮咚叮咚的門鈴聲。
程知栩不知道有誰會大晚上來自己家,帶著疑惑站起來,按下可視門鈴,屏幕里出現一個穿著黃色工作服的外送人員。
「請問是程知栩先生嗎?您好,您的東西到了。」小哥面帶職業微笑,禮貌地說。
程知栩愣了一下,遲疑道:「我沒有訂外賣。」
「不是外賣。」外送人員把懷裡的東西往上移了一點,讓裡面的人能夠看到,「是一束玫瑰花。」
程知栩眯了眯眼,不可置信地歪了下頭:「你說什麼?」
外送人員再次強調:「是一束花,玫瑰花。」
程知栩帶著滿腹疑惑開了門禁,外送人員終於得以見到他本人,雙手將一捧嬌艷欲滴的紅色玫瑰花送到他懷裡。
大晚上,一個男人將一束紅玫瑰遞到另一個男人懷裡。這個畫面真是說不出的奇怪。
一陣獨屬於玫瑰的香氣頃刻間撲鼻而來。花瓣柔軟,上面綴著晶瑩的水珠,包裹在深藍色和黑色的紙里。
程知栩這輩子都沒收到過玫瑰花,表情登時碎裂了。
送走外送人員,他關上大門,低頭看著懷裡的花,陷入沉思。
視線一閃,程知栩在這束玫瑰花中間看到一張藍色的卡片,忍著內心的怪異感,他用兩根手指把卡片夾出來。
上面的字應該是商家代筆寫的,字體飄逸大氣。
To程知栩:
祝平安喜樂,萬事順意。
——JL
------題外話------
程知栩:????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