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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沒出過門,整天整天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任江父江母怎麼敲他都不開門,直到有一天他一身黑外套黑褲子開了門,江父江母還以為他想通了,結果他只輕輕的說了句:「我想出去一下。」
江父江母不敢多加阻撓,想著他能出去透透氣也好。
江舟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麻木的心感覺到雙腿有些累了,面前是一座廢棄的教學樓,外面雜草叢生,裡面也如想像般破亂不堪。
他看著房頂的鉤子,應該是舊式風扇拆掉後留下的,他拿出衣服里準備好的繩子套上去。
是的,他受不了了,整夜整夜的無法入睡,閉上眼,眼前浮現的是陸澤不斷淌著血的身體,睜開眼,眼前是陸澤往日爽朗的笑意。
愧疚與苦痛每分每秒都在侵蝕著他。
他剛想套上脖子,可外面傳來了響動,他警覺的看了眼門口,門被他用東西嚴實的堵住了,鬆了口氣,他還不想這麼早就被發現。
接著門外傳來了哭聲,是一個女孩的哭聲,本來是小聲啜泣,後來越哭越大,江舟無法忽略,索性就停了下來,想著等她先哭完走了再繼續吧。
可這一等就從下午等到夜幕降臨,江舟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了?」
這聲音明顯嚇著她了,一聲撞到雜物的聲響後,再無其他,連哭聲也消弭了。
就在江舟以為她走了的時候,外面顫顫巍巍的女聲傳過來,「你,你是人還是鬼……」
很久很久沒有笑過的江舟,此時竟然有些許想發笑,他開口想說鬼,看了看窗戶透進來的月色,到嘴邊轉成了,「是人。」
「那你這麼晚了在這幹什麼?」
他的出現好像打斷了她哭泣的氛圍,此時更好奇他。
「你在這裡幹什麼?」江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
她像是終於找到了人傾訴,毫無防備的一股腦講出來:「我哥哥走了,他去好遠好遠的地方了,他丟下我了……」
她話里的「走了」自動被江舟歸類於那個走了,他想了想不知道能說什麼安慰她,如果有的話,他早就安慰自己了吧,憋了許久也只憋出來一句,「別太難過。」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的會想他,會難過。他說,如果我想他的話可以看月亮,我們都曾看過同一個月亮,我可以把我的想念傾訴給月亮,等到月亮照到他那的時候,月亮會把我的思念帶給他。」
女孩的聲音清亮婉轉,思念被她說的如此動聽。
江舟看向窗戶撒進來的月光,你能帶去我對他的愧疚嗎?
「我最好的朋友也走了。」
女孩驚訝的發出聲響,「難怪你也一個人在這了,你也很想他吧。」
「嗯,很想。」
「你看!今天的月亮完全出來了,好圓,你快把想對他說的話在心裡說出來,他一定會聽到的!」
江舟真就這麼做了,很久之後女孩又出聲。
「我得走了,我哥走之前要我好好照顧爸爸媽媽,不然他會難過的。」女孩子敲了敲隔著的鐵門,「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媽會著急的,你也早點回去吧。」
是啊,他父母也在家等著他回去。還有陸澤,他臨走前拜託他一定要照顧好他父母。
第36章
連續幾天,江舟都在同一個時間點出門,到達那棟廢棄的教學樓,上到四樓,重複著用破爛的課桌堵住門,然後席地而坐,等月亮從老舊的窗口升起。
第二天傍晚江舟從陸澤的墓地出來後,路過很久之前他們喝醉的那次偷狗的地方。
那左邊有一條巷子,裡面有隻橘貓,以前好幾次路過他們都會給它餵吃的,江舟又踏進那條巷子,眼前的貓卻是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嘴裡嗚咽著幾聲叫。
「你怎麼了?」
江舟蹲下來手指輕撫著它的頭,這才發現它肚子上汩汩留著血,他手下一頓,不適感湧上來。
身後傳來幾個少年有說有笑的聲音,他們看著蹲在小貓旁邊的江舟不屑道:「一個畜生有什麼好可憐的。」
江舟偏過頭瞥了他們一眼,那幾個人手裡拿著空籠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是你們在虐貓?」他聲音里辨不出喜怒,黑口罩黑帽子間是一雙隱含怒意的眸子。
「什麼虐貓?我們只是逗它玩玩而已。」
江舟冷「哼」一聲,不想多費口舌,捧著貓就要走。
那幾人見狀直接上手來搶,江舟左手一揮把他推開,那人趔趄幾步撞到牆上,隨即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朦朧間,江舟只聽見有人在叫著警察來了,動手的那幾個人很快作鳥獸散了。
巷子口逆著光走進來一個女孩子,她彎下腰輕聲問他,「你沒事吧。」
江舟沉默的搖搖頭。
那女孩子看到了他手裡的貓,應該是已經沒了氣息,已經僵了。
她回頭看看路口,快速的解下系在腰間的校服外套包住那隻貓抱在懷裡,而後右手使力拽住江舟的手臂猛地一拉,拉著他往巷子外面跑去,「快跑吧,我騙他們的,等下他們反應過來又回來了,我們打不過的。」
「我跑不動了,應該追不上來了」 跑了一會那女孩實在是跑不動了,停下來叉腰大口喘著氣,把手裡的貓遞給他,「你的貓嗎?給你。」
「是流浪貓。」江舟揭開衣服看了眼,貓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