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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我和子星多了一層隱秘的關係,我下意識里竟有些忌憚在這樣公眾的場合,和她有過多的接觸,哪怕只正常說幾句話。
我儘量壓低聲音問她:「回來怎麼不說一聲?」餘光顧著四周。
「驚不驚喜?」子星有些壞意地挑了挑眉。
她搭著隔板的那隻手,突然伸了過來,食指悄悄勾了勾我右手的小指。
儘管有隔板擋著,我還是往回縮了縮小指,嗔她:「別鬧。」
時間已經過了五點,我們打算就在南苑食堂里解決晚飯。
一路上,不時有認識的老師或同學跟我,或者跟子星打招呼。
我們並肩,卻只能隔著好些距離走著。
此時正值下課不久,食堂里湧入了一大批人。
我們對坐著,子星不甚在意地往我碗裡夾了兩筷子,舉動親密。
我堪堪還有些不太自然,敲了敲伸過來的第三筷,阻止道:「會被人看見的。」
子星退回了那筷子:「沒關係,我剛跟林莞爾說,找你問問題。」
這回答,簡直是答在了點子上,又沒答在點子上。
「沒大沒小,是你林老師。」我糾正她。
她掀掀眼皮子,拉長聲音道:「噢,遵命,南老師。」
天,可別。十足的彆扭!
我扒拉兩口飯,心裡兀自彆扭了幾瞬,算了,我轉過話頭問她:
「那……你什麼時候還要去A市?」
「唔,期末考完,7月初,賽前再去一次吧。」子星夾了一筷子菜吃。
「喔,好吧。」
「姐姐,對不起啊。我還是不夠好,有點兩難全……」
子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眉頭微蹙起來,有些歉然說道。
「小屁孩,傻不傻……」我抿唇笑了笑,極力忍下了想摸摸她腦袋的衝動。
子星用筷子戳了幾下白米飯,窺我一眼,吞吐道:「那你有沒有很想我?」
還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她,院裡同系的兩個老師,不知從哪突然冒了出來,熱絡地與我打了招呼,很自覺地坐在了旁邊兩個空位上,大家都認得子星,先是誇了夸傳聞中的大神,然後便談論起系裡的一些事務,話頭越飄越遠。
我餘光瞥著子星,她一時插不進什麼話語,身前的飯菜也吃完了,只低著頭,在桌下面玩著手機,兩隻腿伸直,不老實地一晃一晃,輕輕敲著我的小腿。
我不想再耗下去。
「那個,兩位,不好意思啊,我和她還有事,先走啦,你們慢用。」
「行,再見!子星,加油呀!」
四人揮揮手作別。
才剛打開小屋的門,夏日白晝殘存在室內的悶燥匯作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還未來得及適應,子星便在黑暗中從我的背後,貼身抵了上來。
她的呼吸滾熱,聲線壓得很低啞,充滿著引誘:「南老師,還沒回答我呢,有沒有很想我?」
我沒立即回她,只是轉過身去,一隻手扶上她纖瘦的脖頸,觸感微燙,出了一點點薄汗。
我抬眸,對上她的。
藉由室外遠遠散落在此處的微弱的光線,映著那對眸子的正中央,閃著一小簇瑩瑩跳動的火苗。
我抬起另一隻手,摘去了那副金絲邊的眼鏡,主動湊過去吻住她紅潤的雙唇。
子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我緊緊擁入懷裡,我倆隱匿在了悶熱的玄關一角,滾熱的呼吸彼此互渡,好像怎麼也無法訴盡相思之苦。
而我,比她更加貪婪地索吻,仿佛尋求一種慰藉,好讓那些紛擾沒有空隙可鑽。
忽的,我捉住了她的手腕,聲音抖然:「子星……」
她抵著我的額頭,呼吸略重,眼裡的火苗子有些迷離地虛晃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夏夜,空氣格外的潮熱粘膩,汗水在幾瞬之間便濕透了彼此的衣裳,窗外一切的細微聲響都在遠去,噤音……
身體與意識都輕飄飄地浮走在虛渺的空間裡,不想歸途,不想著陸,越遠越好。
直到子星溫柔地撫去我耳際上濕透的頭髮,我搭在她肩上的雙手才鬆了力,整個人顫顫然脫力倚靠在她身上。
兩個人,彼此相擁著隱匿在黑暗的一處,漸漸平復心緒。
好一會之後,我說:「我昨晚做了夢,夢見你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子星搖頭後其實說了一句挺關鍵的話,算了,不說了
第42章 【徒勞】
子星一邊白加黑地在備賽,一邊順帶參加幾場期末考試。
其實,除了偶爾會回來倒頭睡一覺,更多的時候,她不甚在意地就把自己丟在實驗室的某個角落裡湊合著睡一會。
每回見著她,好似都比上一回更加疲倦蔫吧了,儘管她極力掩飾,故作鬆快地擠出笑容。
離婚的事,懸而未決,遲遲卡在喉嚨里,不忍心再給她多添一分叨擾。
江拓病態般地僵持著,馮雪梅也很固執地僵持著,兩人像系在了一根繩上,空前的同仇敵愾。而我,就是那個「仇」,那個「敵」。
南卉有眼力見,又因為多曉得了一層真相,明白雙方的底線都各不相讓,局面堪堪有些難受,便打算在馮雪梅家多呆兩天,看能不能有機會和緩一些。
但是她還沒看準機會呢,卻被馮雪梅率先跨過了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