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沒說不讓你來。」我取了一雙拖鞋。
「來,接著,給你帶些吃的,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趕緊伸手接過來,還老沉,大約看了下,是些醬菜啥的。
「都可以買,不用這麼折騰。」
「我願意不成?你這會兒來人了?」馮女士努了努嘴,玄關口放著一雙運動鞋,明顯不是我的風格。
馮女士邊說邊往裡走,我瞥見子星已然安靜地坐到沙發上了。
見到來人了,她便起了身,聲音不大不小,規矩地喊著:「阿姨好。」
馮女士笑著朝子星點了點頭,「哎,你好。這位是?」
說完,馮女士又示意我介紹。
「學生,叫子星。」
「原來是你的學生呀,我就猜嘛!」
不是我的學生,還有那些在泰國七七八八交叉的經歷,懶得解釋,也沒必要解釋,全都默認了。
「還沒吃飯吧?留下一起吃吧。」
「嗯。」子星從鼻腔里小聲地應下。
「那你們忙,我去做飯。」馮女士自然地以為我和子星有什麼學術問題需要探討,留下我倆,便兀自往廚房去了。
隔著一些距離,也能聽見她自言自語碎碎念:「喲,這都備上了。」
我媽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先前的,令子星和我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子星先坐了下來,見我仍站著,伸手輕輕拉了我的手,帶著坐下,我們並肩坐著,一時無語,子星仍攥著我的手,覆著我的手背。
我低眸看了一會我們握著的手,又抬眼看她,子星並不躲閃,徑直地受著。
馮女士在廚房裡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拾掇著炒菜,突然又探頭喊了一聲:
「喬喬,蚝油擱哪啦?」
我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仍面對著子星,只是話是對著馮女士說的:
「我來拿給你。」
說著便起身走去。
飯桌上,馮女士並未察覺出我和子星之間流動著的微妙氣氛。
一會環顧一周,說道:「你們學校真不錯,這屋雖小,你現下住著,倒也挺合適,媽就放心了——」
一會看著桌上那束花,評論著:「喬喬,這花真好看呀!你買的?」
我只好道:「子星送的。」
馮女士誇誇:「這孩子,有心啦。眼光真好!」
子星低頭扒飯,掀了掀眼皮子偷瞧我一眼。
馮女士又八卦著子星了,當得知她專業排名落不出前三時,又是一陣誇誇之詞。
這頓飯完全是在馮雪梅聒噪之中度過的,子星和我只是偶爾回答她的一些問題,而我和她之間卻鮮少有交流。
因為馮女士在,子星不便多留了,晚飯後沒多久,只好匆匆作別。
馮女士倒客氣,還讓子星常來,她總覺著現下我一個人住,慌得很,應該多與人相處。
子星走後,馮女士又拉著我嘮了會家常,無非就是那些——關於江拓的。
我隨口應付著,腦子裡卻想著別的。
因為沒有多的房間,馮女士也差不多再呆了個把小時就往回走了。
這小屋,好像經歷了一天熱鬧,好像又不是,此刻只剩寂寥。
我陷在沙發里蜷縮著抱著自己,回想著。
潦草結束的這一天,潦草結束的——那個擁抱。
我心的某處,不知怎的,憋悶,懸空,無處安放。
第20章 【自問】
從周一這天開始,我幾乎沒再碰見過子星和林莞爾兩個人,原來密密相遇的人,如今好像倏地人間蒸發了一般。
辦公室里的老師偶爾會談論起他們集訓的辛苦,比如學生要一邊上自己的專業課,下了課就要往實驗室里鑽,連三餐吃飯都是院裡照顧專門派人送了去;
比如最早結束也都是接近凌晨12點,有時候夜裡三四點,有時候通宵了就直接睡在那了,周末更談不上休息;
比如前兩天某個學生撐不住了睡沉過去,怎麼也推不醒,嚇得旁人以為她累昏厥了……
我沒參與這些話題,但心知子星的疲累也差不離了。
集訓大約過了10來天,這天深夜,小酌之後,我仍舊輾轉難眠。
2點14分。
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起初,我以為是什麼垃圾GG之類的,這麼晚了,沒人會尋我閒聊,真有事兒肯定打電話,便沒管它,繼續閉目醞釀睡意。
心頭莫名扯痛了一下,攪得我更難入睡。
於是順手就拿來手機查看一下,劃開,愣怔。
是子星的。
短短一句:【姐姐,我想你。】
這是自小屋分別之後的這段日子裡,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大約是彼此都有忙碌的事務,且由於那次逾矩的行為,雙方都自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但是這一句,破防了。
我的心因此而悸悸,不知緣由,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沒有聲息地滲入了棉質枕頭套上,暈開一朵淺淺的淚漬。
先前的那些刻意,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承認,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佯裝已睡,不敢回復,閉目平躺著,雙手握著手機,置在胸前,忽覺這10來天莫名的煩悶消散而去。
睡意已至。
次日,一切還是如常。該上課,就上課。該開會,就開會。和大多數時候一樣,一個人獨來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