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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星也沒有多的什麼說,但是那句話就像循環播放一樣,在這一天時不時躥出來,掛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
這天睡前,我不是小酌,可能是暢飲,幾乎快把一瓶的紅酒給喝光,想把子星說這句話時軟糯的神情給消抹掉,但是怎麼也醉不了,腦袋怎麼可以那麼清醒呢,渾身熱的發燙。
還想著喝兩罐啤酒,但是小屋裡沒有存貨了。
反正也睡不著,披了件羽絨外套,拾起手機就往北門街上去了。
拎著袋子往回走,深更半夜的,學生寢室也宵禁了,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了。
寒風一起,還是有那麼冷的,我縮了縮脖子,把雙手也往袖子裡退了退。
踩著一朵一朵投下的鵝黃燈影,不由得想起那回,子星伴我回去。
我仰起頭,閉著眼睛憑直覺向前走著,子星,子星……
我灌不醉自己,我從一而終都清楚知道我不應該——心有旖旎。但是,也捫心自問,我錯了麼。
在沉寂無人的冬夜裡,蕭風瑟瑟的冬夜裡,好像墜入一個適合思考的冥想空間,敲一回鍾,自問一句,循環著,卻一時得不出答案。
但是此刻,我已經可以肯定,我和子星沒有朝著既定正常的方向而去,已然偏離了軌道。或許從一開始就偏離了。
邊走著,邊想著,有點可笑,其實是很明顯的事情,我卻一直逃避,直到躲不開,如今才去認真想一想。終歸是我任由了。
不知不覺就快走到了,遠遠一望,一個人影正杵著,夜裡太冷了,戴著外套上的大帽子,掩住了面容。
走近一看,愈發覺得眼熟。
試著問:「小屁孩?」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她。
子星低低開口,聲線有些沙啞:「姐姐。」
「怎麼在這等?」
我還是有點驚訝她的突然出現。
「上去了,你不在。」
「大半夜怎麼跑過來了?」
子星一時不語,只瞥了瞥我手上的袋子。
「出去買東西了?」
「嗯。」
我心虛地把袋子往身後掩了掩。
「別杵這了,有事上去說吧。」
雖然現下沒什麼人,但是畢竟身份在那,萬一被哪個同事碰到,終究是個麻煩。
我和子星默著上了樓,她隨在我身後。
進了門,我把裝著啤酒的袋子往玄關台子上一擱,正準備開燈。
子星在黑暗裡精準地抓住了我伸手欲開燈的右手,帶著下去,緊緊地環在了我的腰際,另一隻手從我的腋下穿過,反手抱住我的肩膀,她的唇似有似無地擦在我敏感的耳後,惹得我不禁一身寒顫。
一股子淡香將我縈繞,子星的氣息有些促然。
我心顫顫然,說不出一句,最後只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你沒回我,我想你了怎麼辦?」
子星嘴唇蠕動,低沉沙啞地訴說著,好似親吻我的耳際,不由得抻了抻那側的脖子。
黑夜裡的這處,暗藏著即將迸發四散的火星子,那態勢鐵定要燒了這屋。
我徒勞作掙扎,彼此心知肚明,只道:
「小屁孩,你知道我不可以。」
子星不正面回應我,簡明地說:「姐姐,聽心之所向吧。」
這夜最後,子星在沙發上草草地歇了一晚,許是太過於疲累,睡得很沉。
那兩罐啤酒,沒有必要再喝了。
第二天一早,等我起床的時候,子星已經離開了,好像不曾來過,除了沙發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留下了她曾來過的痕跡。
往後的幾日,也沒什麼特別,只有一件事在悄然改變。
子星會在每天集訓結束後給我留言,一般都是深更半夜的,每次也就一句,偶爾發個圖,比如:
【餓了,想吃姐姐做的飯。】
【好累,困。】
【照片:實驗室里昏睡的一片,雜亂的資料堆放在桌面。】
【照片:下過雨的無人小道落葉紛紛,附一句:想你了。】
……諸如此類。
我都不回,子星也不管不顧地照例在對話框裡每天報導。
饒是如此,因為每天都有她的消息,即使寥寥,卻足以慰藉,我就算不回,也無法否認我的心被這些訊息一條條撫平,漸漸安定下來,不再空落。
*
聖誕節臨近,我本來也沒什麼感覺,但是現下學生們興這種節日,各種商場飯店也趁機宣傳造勢,都想著賺一筆。
走到哪裡,都愣是逃不出各種形式的聖誕樹、聖誕老人、平安果,以及暖黃的閃爍的裝飾燈帶。
秦嵐提前了好幾天就打電話約我一起過聖誕節。
「南喬,聖誕節打算約幾個人,一起吃頓飯唄。」
「有誰呢?在哪?」
秦嵐報了幾個我倆相互都認識的朋友,大抵都是這十來年一起出門耍過又在一個城市的,聊得來的自然而然走得近了些。
「打算在城中區那片兒,最熱鬧了,你要確定,我就定地方啦。」
「行,你安排吧。」反正閒來無事,有人安排我,倒也樂意。
不一會兒,秦嵐就把地址發來,是個火鍋店。
我不由得想笑,果然上了年紀的一堆人,過個聖誕節,選擇也是吃火鍋。
聖誕節這天,別說是西餐廳了,愛湊熱鬧的人簡直連火鍋店也不放過,外面排號的人擁擠著扎堆,一聽報號到102號,我人都傻了,簡直不是我能做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