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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朋友。」
「更重要的是,我爸爸這隻狗,非常喜歡庇護弱者。」
「翠子再強悍,在他眼裡,都是需要保護的弱者。」
「而自詡是大妖怪的他,絕對不會弱者出手。就算出手,也不會用這麼下作的方式。」
「所以……害死翠子的妖怪,只會是存在感薄弱的低級妖怪。」
兩面宿儺沒有再提出異議。
很顯然,他也認可這個理由。
「角落裡多了一隻老鼠,我們可能會忽視,但當老鼠匯集成聲勢浩大的鼠群,我們再怎麼也不可能一無所覺。」
「然而,事實卻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
就此,瀧姬篤定做出推斷,「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這裡面沒有鬼,我瀧姬,從此往後,就甘願做爸爸的貼心小棉襖,為他痴、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
同一時刻。
被瀧姬care的犬大將,正獨自一人行走在通往冥界的道路上。
與兩面宿儺不同,他並不覺得翠子的靈魂已經完全用在淨化妖怪身上,一絲都不剩。
翠子是多麼強大純粹的女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從戰場中心那些被抽取靈魂的妖怪數量來看,它們也已經到了彊弩之末,殘存之力,完全不足以讓那樣一個強大美麗的靈魂徹底消失。
至於,為什麼天生牙喚不醒翠子。
犬大將想到了另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來晚了。
翠子的靈魂,已經被那些污穢靈魂裹挾著,一起去往了地獄。
「她不應該落得這個下場。」
念及此,犬大將前行的腳步愈發堅定。
地獄,本不是生者可以輕易涉足的地方。
只是,前不久,犬大將在剔除冥道殘月破這招的同時,不僅得到了新刀天生牙,額外,還有一顆冥道石。
只要注入白犬一族的妖力,冥道石就可以打開通往彼世的大門。
只需走過漫長的漆黑的冥道,越過盤旋著無數靈魂的靈冢,打敗以亡者為食的冥界鬼怪,淌過吱哇亂叫,跟瀧姬任性時有的一拼的金魚草叢,就可以來到彼世的終點。
——地獄。
只是,他來得有些不巧。
就在他前面不遠處的金魚草叢裡,有一對男男正在打滾。
而且,還是那種「你撕我衣襟,我拽你衣袖的」的勁爆場面。
犬大將見多識廣,又加之他出身妖族,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妖怪們的恣睢本性,席天慕地亂搞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對於享樂情、事,他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
那個穿著白衣服的,長得該死的眼熟。
——白澤。
直面好友亂搞第一現場什麼的……
犬大將這就沒見過了。
「唔,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沉吟片刻,犬大將還是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才好,只得撓著頭,很窘迫地出聲打斷他們。
金魚草叢中已經快要不可描述的二人停了下來。
「大將?」
「……」
「咦,你還活著啊,怎麼會來到這裡?」
白澤從鬼燈身下飛快爬起來,擦去被揍出來的鼻血,迎上去,「是不小心誤入了嗎?」
犬大將將先前一幕拋擲腦後,回答:「並非如此。此番冒昧前來,是有事想要叨擾地獄主事……」
「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澤想到了什麼,「莫不是那隻叫月長石的貓貓死掉了,瀧姬求你來找回它的嗎?」
犬大將搖搖頭,轉而將發生在翠子身上的事情說出來。
白澤想了想,將站在自己身後,裝背景的鬼燈拎到跟前,頤氣指使:「你快去給我找找!真是的,那樣純潔美麗的巫女,怎麼也不應該被惡妖連累,墮入地獄。」
鬼燈掃了他一眼:「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要帶她去往我的桃源鄉,啊——」
白澤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一根狼牙棒狠狠敲在腦門上。
倒地,再起不能。
犬大將乾乾笑笑,沒有擅自勸架。
教訓完出言不遜的混帳神獸,身為閻王輔佐官的鬼燈,將碩大的狼牙棒收起來,斂下表情,就自己的失禮行為向犬大將躬身致歉,隨後,認真詢問了那位巫女的姓名和大概死亡日期。
犬大將一一回答。
鬼燈讓他在此稍等,自己則回去翻閱最近收錄的亡者記錄。
等鬼燈離開,白澤捂著暈乎乎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
犬大將扶了他一把:「你還好嗎?」
「別說了,只要遇到那傢伙,就准沒好事。」
白澤抱怨著,抽了抽鼻子,將快要流出來的殷紅的鼻血吸回去,「不過,雖然他確實很討厭,但對待工作的態度嚴謹。那個巫女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肯定沒有問題。」
他並不是在替鬼燈說好話,只是陳述事實。
「嗯。」
「只是……」
想到什麼,白澤忍不住看向犬大將,「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無論那位巫女生前如何高潔慈悲,既然已經來到地獄,就絕不會輕易再被賦予生命。」
「尤其,那傢伙是個完美的工作狂,想從他手裡撈人,不啻於痴人說夢。」
「多謝。」犬大將很感激。
出乎白澤意料的是,鬼燈並沒有為難犬大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