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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在一起?」
「嗯。」
無慘撫著她的發:「……像我送給你的櫻花那樣嗎?」
「嗯。」
瀧姬鬆開抱著他的雙臂,掏出袖子裡的金紋狐面,戴到無慘臉上,拂手一推,就將面具推到他頭上。
她俯下身,很輕地親他臉上的傷口:「無慘,我喜歡你,哪怕你離開我,還惹我生氣了,我也從來沒有一天停止喜歡你……回來吧,無慘,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只要你願意,那麼從今往後,再沒有誰能對你喊打喊殺,也再沒有誰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們將徹底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無慘梅紅色的眼瞳深深望著他。
感受到死亡的陰影的瞬間,他確實很恐懼。
不僅恐懼死亡本身,更恐懼自己沒有得到瀧姬的陪伴,將要孤身一人面臨死亡。
所以,他拼了命地不想死。
而如今……
不想讓他繼續活下去的,是瀧姬。
哪怕她說得天花亂墜,也更改不了她是準備吃掉自己的事實。
只是,不知為何。
他並沒有憤怒,或者想逃走的情緒,反而有種「這一天終於來了」的釋然。
很奇怪。
但他並不討厭。
想到這裡,無慘放鬆身體,倚靠身後的洞壁上,光是用視線描摹她的眉眼,已經不夠,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沾著血的指腹貪婪地摩挲著她柔嫩溫暖的側臉。
那是生者才有的鮮活溫度,令人眷戀不已。
「瀧姬……」
須臾,無慘像是想開了。
他一邊呢喃著她的名字,一邊跟她以額抵額,梅紅色的眼瞳深深望入她眼底,「……我可以回到你身邊,也可以允許那個傢伙繼續以鬼的身份活下去,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是,在那之前……讓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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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鬼王是怎麼死掉的。
只知道那是個非常普通清晨,飽受詛咒折磨的產屋敷家主,原本已經快要衰敗死去,卻在睡了一覺後,非常突然的恢復健康。
之後,鬼就好像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他們的蹤跡。
直到這時候,他們這才恍然大悟:啊,原來,鬼王真的死了。
那個奪去大家心愛之人,讓無數人遭遇死亡與不幸的鬼王,終於死了。
「日柱大人,您在擔心什麼嗎?總感覺您似乎並沒有很開心……」
「我當時並未徹底斬殺他。」
繼國緣一很肯定,自己確實是漏掉了一部分。
來人哈哈大笑:「原來是這個原因。」
「說不定是鬼王逃跑過程中,遇到了其他想要殺他的人,掙扎活了幾天,還是被殺死了。」
「您完全沒必要因為這種事耿耿於懷啊。」
繼國緣一沉吟片刻,點點頭。
只是,他忍不住想起了瀧姬。
「她跟鬼王似乎是舊相識,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很傷心?」
「不過……」
他轉念又一想,「兄長大人就陪在她身邊,應該還好。」
只是,他到底還是有點不放心,在鬼殺隊解散後,他最後讓鎹鴉幫忙給家裡送了封信,自己則啟程去往了瀧姬和兄長大人所在的村子。
巫女桔梗生活的存在,在武藏國小有名氣。
不多時,繼國緣一就找到了。
然而,讓他有些奇怪的是,這個村子似乎並沒有瀧姬說得安穩平靜,反而到處是被戰火波及的模樣。
他順著村中大路,朝立著朱紅色鳥居的神社走去,四周的村民,都戰戰兢兢避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不敢上前。
甚至,他只是投去困惑的目光,都能把他們嚇得瑟瑟發抖,兩股戰戰,縮成一團。
哪怕繼國緣一再沒有常識,也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
這根本不像是瀧姬生活的村子!
最後,解答他困惑的,是一個眼睛受傷,穿著不太合身巫女服的女童。
她從人群中擠出來,難以置信地打量他許久,才跟他搭話:「你不是嚴勝,對吧?」
「嗯,那是我的兄長。」
繼國緣一半蹲下身,「請問,這裡是發生了什麼嗎?兄長大人和瀧姬,應該是生活在這裡的吧?」
然而,他剛開口,對面的女童表情瞬間蒼白起來。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於狼狽哭出聲,血淚卻不受控制地洇濕她左眼繃帶。
繼國緣一不知所措。
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懷裡有糖果,那是詩給他準備的,讓他惹哭小孩子的時候,用這個東西來哄。
繼國緣一連忙掏出糖塊,遞到她跟前。
女童沒有接,只是狠狠擦去臉上的淚。
很快,她深吸一口氣,一面告訴村民不需要緊張,一面讓他跟上。
「我叫楓,如今村子的巫女。」
她簡單介紹過自己,就從屋子裡捧出一把武士刀,遞給繼國緣一,「這是嚴勝哥哥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前不久,他和我姐姐,都死在了妖怪手上……」
「不可能。」
繼國緣一從那把保養得宜的武士刀上收回視線,「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兄長大人是強大的武士,而瀧姬,更是能從鬼王手裡全身而退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