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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一間餐廳門口,然後推門而入,立刻有侍者微笑著上前,將他引至二樓包廂。
訓練有素的侍者幫蘭堂打開門,待他走進包廂後,又在他身後訓練有素的,沒發出一點聲響的合門離開了。
聽見開門聲,室內的少女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禮貌客氣的得體笑容。
只見與青年單獨約見的少女有著一頭淺金色的短髮,藍綠色的眼睛,白皙端正的臉上有幾道明顯的傷疤。
她穿著黑色的襯衫與幹練的西裝外套,長裙下,是穿著黑色絲襪的纖細腳踝與一截小腿。
明明只是個十九歲的少女,但打扮起來自有一種屬於上位者的沉穩氣度。
她坐直了身體,合上了手中的書,放到了一邊。
蘭堂聽說過,高天組的首領似乎很喜歡看書。
「你好,蘭堂先生。」少女站了起來,表示歡迎:「初次見面,我是一宮美咲。」
如果被港口黑手黨的人看見這位準幹部竟與高天組的首領私下會面,恐怕直接就會被判定為「背叛者」遭到追殺。一旦被抓住,大概就會直接丟給審訊組拷問吧。
但是,蘭堂不能不來。
因為昨天晚上他回家後,發現了一封靜靜的、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放在客廳地毯上的信。
信封封口用火漆封住,上面印著一宮家族的家徽。
拆開信後,上面只寫著一個名字:「魏爾倫。」
落款則是這家餐廳的地址,以及一個時間。
所以他就在這個時間來了。
這可能是個陷阱,但這是他恢復記憶以後,得到的唯一一條和摯友有關的線索,哪怕是陷阱,他也不想放過。
「一宮大人。」
蘭堂慢慢走近,然後在安全距離外停下了。他發現一宮美咲沒有帶護衛。
根據資料,以往她總是和自己的未婚夫中原中也形影不離,如果有那位少年在的話,不需要護衛也毫無問題。
但這一次,蘭堂並沒有發現其他人存在的身影。
他直接問道:「您一個人嗎?」
她就這麼有底氣?覺得他不會傷害她?還是對自己的異能有信心,認為她可以控制他?又或者……她的確掌握著自己的把柄?
她的部下中,「陰獸」江戶川亂步的名號,蘭堂也聽說過。
據說那個少年的異能可能是「解讀萬物」,只要被那雙翠綠色的眼眸看上一眼,世間所有的秘密都會無所遁形。
高天組的幹部劃分和港口黑手黨不同。雖然也是五大幹部,可每個幹部都有自己的獨特稱號,比如軍事統帥、間諜首腦、家族顧問什麼的,而港口黑手黨都是統一稱為幹部。只不過每個幹部分管不同的業務。
許多人都不明白,江戶川亂步這樣的能力,為什麼不是間諜首腦,而是家族顧問?那麼高天組的間諜首腦,情報搜集能力又該有多麼恐怖?
又或者,高天組的幹部任命,間諜首腦並不以搜集情報的能力為標準?
一瞬間,蘭堂想了很多,這是曾經的諜報人員的職業素養。
「啊,稱呼我是「大人」嗎?」一宮美咲卻先提起了這個:「那蘭堂先生是怎麼稱呼森先生的呢?」
「森大人,或者森殿下。」
「殿下嗎?敬語真是一門大學問啊。」一宮美咲說:「沒錯,我只有一個人,因為蘭堂先生也是一個人來的。更何況這裡還是高天組的地盤,所以這樣才公平。請坐吧……」
蘭堂等她先入座,隨後才坐到了她的對面。
一宮美咲安撫道:「讓蘭堂先生來這裡很為難吧?要是被人看見的話,可能會給蘭堂先生帶來麻煩。不過,如果我去港口黑手黨那邊的話,可能騷動更大,抱歉,不得不讓蘭堂先生遷就我的任性了。請放心,這附近已經清場過了。」
對於這種保證,蘭堂從不會太過信任。他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一宮大人都知道了什麼?」
一宮美咲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蘭堂先生想要我說什麼呢?」
「那封信,關於魏爾倫。」
「那封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知道魏爾倫。至於其他——那是下一封信該寫的內容。」
「您這是什麼意思?」
「蘭堂先生很警惕的樣子。」一宮美咲溫和道:「不必如此,只是我聽說蘭堂先生年輕有為,所以想要親近親近。」
看起來蒼白、纖弱的青年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多謝。」
他明明全身上下裹得厚厚的,而對面的少女只穿著襯衫長裙和西裝外套,他卻仿佛冷極了一般,仔細望去,能發現正在瑟瑟發抖。
一宮美咲轉身去打開了空調。
「我聽說,蘭堂君是在前任首領時加入港口黑手黨的,不過直到森先生上位後,才提拔成了准幹部?」
「是……」蘭堂依然僵著肩膀,垂下冷色的眼眸,「森大人於我有恩。」
「有恩?那麼,你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能算是完成報恩?」
「呃……」見蘭堂沉默了下去,一宮美咲也不以為意,她拿起了桌上的菜單問道:「蘭堂君想吃點什麼嗎?」
「並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那有什麼喜歡或者忌口的東西嗎?」
「沒有,勞您費心了。」
「不費心,這都是必要的了解,因為我想和蘭堂先生成為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