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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昔年她攜秦王政從邯鄲出逃,信陵君聽說了,只是覺得此女三生有幸,能得平原君庇護。
如今看來,她確實有些手段。
否則也不會從呂不韋的妻子一躍成為秦國太師,甚至是秦王政親自給予封邑。
「此人不擇手段,要提防。」信陵君無不戒備道:「她決計不是單單為了議和而來。」
「是。」
管事的表情比剛剛更為肅穆:「這就去傳令。」
說完老管家匆忙離去。
他人走了,信陵君卻沒有放鬆下來。
今日見也好,不見也罷,明天夏陽君直奔他府門的消息一定會傳遍大梁。信陵君不禁感到棘手:王兄本就對他很是忌憚,秦人都恨不得打到家門口了,夏陽君還特地拜訪他?
得想個法子同王兄說明才行,而且得——
「君上!」
信陵君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離開的管事又回來了,而且表情比剛才更為緊張。
「夏陽君人走了,但她的部下送了數十車贈禮過來。」管事慌張道:「說是欽佩君上氣節與度量,願為君上美名豪禮相贈。」
信陵君:「……」
他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不收!」信陵君嚴厲道:「怎麼送過來的,怎麼給她還回去!」
「是、是。」
管事如臨大敵地領了命令再次離去,只餘下信陵君一人心中越發嚴峻。
不行,他必須先去王兄那裡知會一聲,提前最好籌謀。
這就去,信陵君做出決定。
來的這夏陽君……
怕是要把大梁攪個翻天才會收手了!
…………
……
同一時間,大梁官驛。
魏興嘀嘀咕咕走進門:「夫人,信陵君沒收。」
趙維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就這?
魏興不由得多看了趙維楨兩眼。
夫人無所謂,但魏興卻是不太舒服的。什麼叫女眷不適不見客?夏陽君拜訪,是為了見你家女眷的麼?
是你們魏國主動求和,如今夫人來了,還擺上譜了!
「你這什麼表情。」趙維楨忍俊不禁道。
「沒什麼。」
魏興氣道:「如此折辱人,魏興不忿。」
趙維楨淡淡道:「無妨。他見也罷不見也罷,收也罷不收也罷,反正今日整個大梁都知道我做了什麼。」
說完她又想了想。
「呂不韋在魏國有多少資產?」趙維楨問。
「回夫人,商鋪三家,食肆兩家,有一商隊常駐大梁,還有一隊在來的路上。」魏興心中門清:「咱家還有個宅邸呢,其實沒必要住在驛館裡。」
這樣的家底,比在咸陽也不差了。
魏國國都大梁地處平原,水利、陸路交通極其便利,諸多商賈借著魏國的地理優勢由大梁起家,呂不韋便是其中之一。
據說趙維楨的馬車剛晃進魏國的邊境,大梁宅邸里的侍人就已經打掃好房間準備迎接女主人了。
連魏盛、魏興之所以姓魏,就是因為兄弟二人皆為魏人。
「還是該住在驛館。」趙維楨說:「我若是以私家身份來,住家則罷,但我現在是以秦使的身份來,理應住在驛館。」
魏興點頭:「是。」
趙維楨又道:「讓商鋪、酒肆,還有商隊的人往外放消息,就說信陵君見多識廣,看不上我送的這丁點禮物。事後還有萬兩黃金隨後商隊一起來,屆時一併送上。」
萬兩黃金!
魏興嘴角抽了抽,不免肉疼:「那、那魏王又要送多少?」
趙維楨:「不送。」
魏興:「……明白了。」
趙維楨來大梁,目的可不單單是為了議和。
甩她臉子?趙維楨在心底冷哼:也不知道現在是誰求著誰,誰手頭的麻煩更多。
信陵君魏無忌此人,倒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如果說昔年邯鄲之戰,平原君是到處發任務求解邯鄲之圍的NPC,那信陵君就是接到任務的副本玩家。
當時六國恐懼秦昭襄王的威名,不敢隨意出手助趙。魏王派出十萬兵卒,卻只是留在鄴城駐紮作觀望情況。
信陵君主張助趙,魏王遲疑不定,危急時刻正是信陵君設計偷出魏王的兵符,順利解除邯鄲之圍。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竊符救趙」典故出處。
要不是信陵君偷兵符出征,恐怕秦國早在昭王時期就吞併了趙國。
如此一舉,可謂是大大延緩了秦吞併六國的步伐。
只是信陵君於趙國有恩,可他偷魏王的兵符仍然是犯了大忌。魏王本就忌憚自己這位弟弟名聲好、門客多,頗有功高蓋主之勢,信陵君偷了兵符後,自覺會受到魏王責怪,索性留在了趙國。
之後數十年信陵君都客居在邯鄲,直至不久前才因魏國危機而回到大梁。
趙維楨早在邯鄲時,曾經遙遙見過信陵君幾面,稱不上認識。
那時她對信陵君的印象就是,他雖客居邯鄲,但府上門客絡繹不絕,比平原君還有場面。
他在邯鄲都這樣,在大梁呢?
隨後的萬兩黃金並非趙維楨的手筆,而是由李斯建議,少年嬴政批准的撥款。
此為定下的離間方案之一。
戰國四公子,如今只剩下了春申君和信陵君二人,偏偏二人都算是反秦急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