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趙偃暗自咬牙:「不可明著招惹,但可以暗地來。君上,派個刺客殺了她不行麼?!」
都什麼年代了!趙偃到底是不服:孫子都是六十年前的人了!秦國坑殺四十萬趙人的時候,也沒有講過名聲和道義。
平原君險些被撅的一口氣沒上來。
他現在滿腦子惦念的都是回頭狠罰趙偃的先生——十二三歲的少年人,怎麼連道理也講不通,還如同三歲孩童一樣就地撒潑?
此等性子,趙偃早晚要惹出亂子,到時候丟的可是趙國王室的臉面!
平原君本想過拿趙偃與旁人相比,可見他這般無理取鬧、油鹽不進的模樣,免不了想到剛剛趙維楨隨口的抱怨。
秦、趙戰亂頻發,兩國關係極差,太子春平侯見時局不好,可是主動向趙王要求入秦為質。
而太子什麼性格,平原君也是曉得。他生性剛直、認真,雖有一顆拳拳愛國之心,但不太懂得低聲下氣、與人交際。
這在邯鄲,他貴為太子,倒也沒什麼。
但在咸陽,因為個性問題,太子春平侯的境遇很是不好。
即便如此,太子也是無怨無悔,見到平原君,先問候其身體、再詢問趙王的情況,更是對趙國境內的平民百姓牽掛連連。
再看看趙偃呢?
「你兄長春平侯在咸陽,為了趙國茶飯不思。」平原君越想越氣,竟是當街訓斥起來:「你倒好,在邯鄲豐衣足食,不想為國做事,反倒是成日和婦人置氣,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死纏爛打?真是連你兄長萬分之一都不如!」
趙偃聞言,臉色猛然大變。
「春平侯」三個字,就有如利刃般,直接捅進他的要()害處。
少年人表情險些繃不住,慌忙低頭,一時間,把自己受過的狼狽、苦楚,以及平白無故的訓斥,全都歸咎到了太子身上。
又是春平侯,他在心底咬牙切齒道,事事比較、樣樣比較,人人都拿他和兄長比較!比來比去,春平侯乾脆死在咸陽算了!
…………
……
同一時間,趙梁家中。
待兵卒拖著質子府的管事全部離去,趙維楨才緩緩起身,慢吞吞地攏了攏自己的頭髮。
「維楨!」
趙梁趕忙衝上前,把跪在地上的趙維楨扶起來。她還沒說話呢,當父親的已然是又愧疚又自責,不禁哽咽:「是阿父不對,是阿父拖累了你,阿父不如死了算了!」
趙維楨趕忙拉住父親的手。
「阿父可別這麼說。」她擰起眉頭:「兒剛剛同平原君說的,句句都是心裡話。阿父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固然犯了錯,但利用一名父親愛女之心加以坑害的人,才是更可惡。」
況且趙維楨沒的沒生氣。
趙偃針對自己,橫豎得找麻煩。相比去找小嬴政、去找酒肆的麻煩,找到趙梁頭上來,反倒是好事——父親還有平原君這個大靠山呢。
也不算白受氣。
趙維楨心想:剛好藉此事,讓平原君和趙偃發生矛盾。
上次與趙偃對峙,她提及春平君,十二三歲的少年當即繃不住臉色。
可見趙偃小心眼得很,他不喜歡自己與太子相比較。
越是如此,她越要比較,最好是讓二人的矛盾搬到明面上來。
這不過是個開始,趙維楨覺得,她還得是得給呂不韋寫封信,讓他在咸陽也運作一番。
「兒曉得阿父是擔心我。」
趙維楨一邊瘋狂合計接下來的事情,一邊寬慰父親:「但其實現在看著我忙碌,可我就喜歡在外奔波操心。你家女兒又不是那種樂意在家伺候男人的人,現在的日子我還覺得剛好呢。」
趙梁很是感動:「維楨……」
趙維楨:「阿父就別操心了,行麼?你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趙梁連忙答應。出這件事,就算讓趙梁再操心,他也不敢了。
為了讓父親徹底放下心來,趙維楨晚飯也是在娘家用的。
她吩咐下人籌備晚餐的時候,魏興鬼頭鬼腦地跟了過來。
「夫人。」
魏興嘀咕道:「這事還得謝謝主人呢。」
趙維楨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雖說確實是呂不韋提醒在先,他實打實是個大功臣,但是——
魏興這鬼鬼祟祟陰魂不散的,很讓人逆反好不好!
不過,趙維楨向來就事論事。
之前不待見呂不韋,是因為他算計原身,直接把原身和父親丟在邯鄲,置於危險於不顧。
但現在他寫信提點趙維楨,也讓趙維楨及時從危機中擺脫出來。
一來一去,算是扯平了。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合作夥伴、同袍「戰友」,呂不韋確實很讓人放心。
既然是夥伴,就得有來有往。
他提醒了趙維楨,趙維楨也得回報他點什麼。
「我曉得了。」
趙維楨對魏興說:「我會好好寫信感謝他的。」
怎麼也得把春平侯的事情同呂不韋說一下。
魏興頓時喜笑顏開。
之前咸陽來人說,主人吩咐他沒事多在夫人耳邊提一提主人,這可把魏興愁壞了。
說是提一提,聽著輕巧,但按照夫人的脾氣,說多了她必定翻臉。
到時候好心辦壞事,豈不是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