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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維楨:「……」

    「王上!」她哭笑不得:「你怎來了?」

    能來是能來,但哪有來食肆還跑人家後院的!趙維楨立刻看向小嬴政,肯定是他帶的路。

    後者感受到了趙維楨的視線,也不心虛,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意思就是太爺爺想來,我就帶他來了。

    這兩個月,秦王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別說是咸陽、秦國,乃至中原各國都在等著最後的消息。

    然而就在幾天之前,秦王稷的身體似乎是緩過來一些,不僅能下地走路,連飲食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這是好事,但當他不聲不吭來到食肆時,還是把趙維楨嚇了一跳。

    「寡人不能來?」秦王稷反問。

    「來是自然能來的。」趙維楨笑道:「王上是來用飯的麼?」

    只是,雖然說是恢復了,但這幾個月來,老人的情況肉眼可見的變差。

    他就像是乾癟的氣球般瘦了下去,露出的臉、手以及脖子,幾乎到了皮貼骨的程度。儘管秦王的精神依舊不差,甚至是眼睛還如孩童般清亮,可是……  

    趙維楨見到他這般狀態,還是不免有些難過。

    穿越之前,她爺爺臨終前也是這樣子的。

    沒什麼病症或者痛楚,可人就是老了,老著老著,就走向了生命的終結。

    但秦王似乎是一點也沒被自己的狀態影響。

    「整個咸陽都說你家的飯菜好吃。」秦王說:「寡人怎麼也得來嘗嘗。」

    「那還請王上到前面落座。」趙維楨說。

    「上次你搗鼓的豆腐,味道不錯。」老人誇獎道:「這次也得給寡人弄點之前沒吃過的東西。」

    「那是自然。」

    趙維楨興致勃勃道:「正與掌柜正商議此事。」

    沒想到,第一個品嘗到酸菜魚的,竟然會是秦王!

    重量級客戶到來,整個廚房都戰戰兢兢,趙維楨更是拿出了百分百的專注力。

    河魚骨肉分離,骨用來熬湯,魚肉片好以鹽、酒醃漬。然後再取出醃好的酸菜切好,加之佐料與魚湯熬製。待到水開時,把醃漬好的魚肉丟進去即可。

    酸菜魚的工序並不複雜,趙維楨都沒自己動手,光是口頭指揮,很快一鍋魚就做好了。  

    雖然這個時代的香料、配料不如後世齊全,做出來的味道與現代的酸菜魚勢必會相差甚遠。但趙維楨倒是覺得問題不大:沒辣椒,所以先秦時代的人也不是很能接受辛辣的味道。

    而且顧及老人與小孩子的腸胃,她連花椒都吩咐廚子少放一些,突出酸鹹味即可

    待到掌柜把魚、菜,以及其他食物陸續端上桌,趙維楨才抱著一壺蜂蜜酒款款落座。

    「王上和兩位公子快嘗嘗。」

    趙維楨為秦王斟酒:「還不知道味道如何。」

    老秦王筷子沒動,聞到蜂蜜酒的味道,就是露出孩童般嫌棄的表情:「怎是淡酒?」

    「王上想喝烈酒,妾還怕宮中醫師追過來打妾。」趙維楨反駁道:「烈酒有烈酒的好,淡酒有淡酒的好,王上試試看嘛。」

    如此出言,倒像是與祖父撒嬌的孫女一般。

    「哼。」

    秦王稷面露不高興,但他取酒一飲,發現確實不錯。

    蜂蜜酒的酒味幾不可見,可蜂蜜甜美,也算是彌補了這份缺憾。秦王略作一品,而後放下酒器:「倒是不錯。」

    說完,他才拿起筷子。  

    趙維楨抬手示意桌上的餅食:「王上可就餅食一起用。」

    酸味本就開胃,加上魚肉處理得當,又以酸菜作配菜,完全遮蓋了土腥氣息,只剩下鮮美。

    餅食泡進湯里,麥香與酸香完美融合,也是令人胃口大開。

    只是品嘗的功夫,秦王就著魚肉和酸菜吃了小半張餅,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滿意。

    至於本就在長個子的小嬴政和小成蟜?倒是一個不怕、一個不懂,敢和秦王一同用餐,也沒少吃。

    這把秦王身後的老侍人感動壞了:雖說病情好轉之後,秦王能夠正常飲食,但他的食慾一直不太好。

    今天吃的,可比往日都多。

    然而趙維楨見老人吃的快,立刻開口:「王上慢點,就這一張餅食。」

    秦王:「……你敢不給寡人吃飯?」

    換做他人,恐怕早就因國君這麼一句話嚇壞了。

    但趙維楨沒在怕的。

    她也不是家裡沒老人,連趙梁都是偶爾食多了會出岔子,更別說秦王這把年紀。

    如今老秦王乾瘦至如此,胃部八成是開始慢慢放棄工作,吃的多,未必就是好事。  

    趙維楨直接出口:「王上要是願意,我就把酸菜和制魚的方子抄給宮中廚子,今後想吃,就讓他們再做。一下次吃太多容易積食,對腸胃不好。王上好不容易身體好轉,還是小——」

    「行了,行了。」

    老秦王打斷她,卻沒責怪,反而爬滿溝壑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悻悻之意。

    聽到趙維楨叨叨個沒完,他多少是放緩了進食速度。秦王放下筷子,既是揶揄,也是感嘆:「孟隗這性子,寡人覺得不像是從邯鄲來的,倒像是名潑辣的楚女。」

    趙維楨揚唇:「臣權當王上是在誇獎我。」

    前頭還一口一個妾,這會倒突然冒出來一個「臣」。

    儘管如今趙維楨有個論議夫人的虛名在,稱臣是沒問題,可現在這麼說,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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