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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政公子擔心的多,但仔細歸類,應該只有一個原因。」她總結道:「那就是政公子擔心自己的表現不符合秦人的期待。」
嬴政沉默片刻,而後點了點頭。
趙維楨又問:「那政公子覺得,大家對你的期待會是什麼呢?」
嬴政歪了歪頭:「舉止有度、頭腦清楚,能文能武,像所有的秦國公子那般優秀。」
趙維楨一拍手:「那不就是了!」
她的語氣依舊很輕快,好像嬴政因即將換環境而產生的忐忑與緊張完全不是問題。
「政公子覺得自己的禮儀如何?」她問。
「維楨夫人教我,自然是沒問題。」嬴政回答:「連駐趙使臣都連連誇讚。」
原身可是在稷下學宮幫忙教書的水準,指導一名公子學習禮儀,當然小事一樁。
趙維楨滿意頷首,而後又問:「那政公子最近的課業偷懶了麼?」
此話落地,一旁的蒙毅趕快接話:「當然沒有!政公子讀書非常認真。」
趙姬也幫忙補充:「不止是讀書,習武也不曾落下,蒙家郎君還說政兒很有天賦呢。」
在這方面,趙姬和蒙毅不敢包庇嬴政,也不想讓趙維楨誤會。
趙維楨拋出第三個問題:「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政公子覺得自己蠢嗎?」
嬴政不禁蹙眉:「我非大才,但也不蠢。」
特別是見識過郭開、趙偃等人後,嬴政難免……用維楨夫人的話來說,那叫「產生智商方面的優越感」。
「那不就得了!」
趙維楨笑吟吟道:「既是如此,證明公子聰慧又勤奮,在各個方面都做好了,那公子又在怕什麼呢?
嬴政:「……」
對哦。
小嬴政愣了愣,而後明白了趙維楨的意思。
只要自己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就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
至於苛責之人,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他不論如何也做不到,就不用在乎。
這麼一想,嬴政的緊張頃刻間消散大半。
多虧孟隗夫人,小嬴政心想。
她總是笑吟吟的,花上幾句話,就能打消身邊人的緊張或者警惕。母親身邊的女官子嬴說過,在危機時刻仍能掛著笑顏之人,都是胸有溝壑之人。而嬴政認為維楨夫人不止是胸有溝壑,她還以笑顏和學識輕而易舉博得旁人的喜愛。
連敵人也不例外,廉頗和李牧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麼。
一想到維楨夫人會陪同自己與母親回咸陽,嬴政就徹底不怕了。
他一張小臉由緊繃改為認真,嬴政看向趙維楨:「即使去了秦國,維楨夫人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趙維楨:哎呦!
「年紀輕輕,嘴就這麼甜,這誰受得了?」趙維楨頓時心花怒放,忍不住摸了摸小嬴政的腦袋:「那說好啦,你要是碰到更重要的人,我要耍賴的!」
嬴政聞言,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嗯!」
言語之間,車輿內的壓抑氣氛徹底驅散開來。
儘管趙維楨原本的計劃是往南到魏國去,可現在有廉頗老將軍親自護送,索性他們就大大咧咧一路往西走。
沒走出幾天,廉頗將軍的護送就到了頭。
因為秦國的人過來接應了。
趙維楨走下馬車,遠遠就看到幾十米開外,一波人馬正在等候。
而下車之後,蒙毅定睛一看,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是阿兄!」
來的竟然是未來的秦國大將,蒙恬麼?趙維楨略略有些驚訝。
心思電轉的同時,她轉頭看向馬背上的廉頗。
「就送到這兒吧,將軍。」趙維楨大大方方說:「老將軍請保重。」
「不祝我常勝麼?」廉頗揶揄道。
趙維楨沒繃住笑意:「祝是可以祝的,但顯得遠不及望將軍身體康健聽得真心。還有啊——」
「還有?」
「我把藥酒方子抄下來了。」
趙維楨眨了眨眼,從袖子裡抽出一紙帛書:「將軍回去交給府中下人自己去釀,也是可以的。」
廉頗:「……」
馬背上的武人怔了怔,而後朗笑出聲。
「老夫就欣賞孟隗夫人這樣直接的性子!」廉頗也不客氣,接過帛書,大聲道:「孟隗要是在秦國過的不舒坦、不滿意,儘管和老夫說,老夫親自接你回趙國!我看我那李牧小兄弟,是真心喜歡你的!」
趙維楨:「……」
她哭笑不得地揮別廉頗將軍,整理好心情,才隨著蒙毅向前。
未來的秦國大將,蒙毅的親生兄長蒙恬,如今也不過是剛剛及冠的模樣。和蒙毅不同,蒙恬身著秦國甲冑,完全是一副武卒姿態。
青年人見蒙毅領著一名儀態端莊的婦人上前,當即下馬。認真地行了個武士禮,而後詫異抬頭:「李牧是……呃,怎麼回事?」
趙維楨:「…………」
這就別傳了,傳到秦國去就有點過分了!
「無非是廉頗將軍的揶揄打趣罷了。」趙維楨立刻開口——必須得把這謠言扼殺在搖籃中:「這位小將軍是?」
蒙毅:「夫人,這是我阿兄蒙恬。阿兄,這位便是孟隗夫人。」
蒙恬大驚!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隗夫人,這……原來她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