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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盪威識字,卷耳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願聽太傅吩咐。」卷耳喜道:「我家為奴隸出身,本就有種地經驗。同樣是種地,為農家做事,不比當奴隸,或者做農女好!」
「也別高興的太早。」
趙維楨提醒道:「我只能為你推薦,不能為你做主。要不要認下你這名學生,還得看盪威自己的意願。」
卷耳又是叩首:「謝太傅!」
不過,趙維楨覺得差不多。
選繼承人,肯定選反應快、膽子大的,卷耳還有一個加分項,那就是她有基礎經驗。
「那就這麼定了。」趙維楨看向魏興:「明日就帶她去拜見盪威。」
「是。」魏興應下。
卷耳臨走之前,又是再三言謝,直到魏興都不耐煩了,怎麼把小蘿莉拎過來的,又怎麼把小蘿莉拎了出去。
待到二人離開,室內只剩下了趙維楨和呂不韋二人。
呂不韋轉頭看向趙維楨:「如此高看她?」
趙維楨側了側頭:「也算是個小測試吧,她通過了。」
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卷耳長得很漂亮。放到現代,再過幾年就是出道直接爆紅的級別。
女孩子一旦好看到這種程度,完全可以靠臉吃飯,根本不用吃苦受難、下地幹活。
所以趙維楨才問她,願不願意去做農家子弟。
這是個好機會,但恐怕難以與錦衣玉食、備受寵愛沾邊。
卷耳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這證明她心裡還是很清楚的:靠臉吃飯是一時的,有技術和知識傍身才是一輩子的事情。
「她願意為自己賭一把,沒道理不欣賞她。」趙維楨說。
「有野心的人反而更好驅使。」呂不韋點頭認同。
趙維楨抬眼看向呂不韋:「說你自己呢?」
呂不韋失笑。
「咸陽宮內傳來了消息。」他總算步入正題:「太后得知此事後,連夜趕去拜見王上,聽宮人說,明日她會親自送陽泉君到王上面前認罪領罰。」
華陽太后主動讓步,陽泉君是跑不了的。
這就是呂不韋所言的讓秦王出面。
眼下不宜與華陽太后撕破臉面,到這個程度,既是滿足了呂不韋,也是順了趙維楨的意,勝楚系勢力半頭,這就夠了。
不過——
「陽泉君大概也是沒想到。」
趙維楨出言揶揄:「他能敗在這一處。」
呂不韋:「維楨是指?」
趙維楨:「你就不覺得傳言在侮辱你麼?」
呂不韋一哂。
他當然是不在乎的。
長身玉立的青年勾了勾嘴角,難得流露出幾分嘲諷意味,卻不是對著趙維楨來的。呂不韋明亮的視線往趙維楨的方向一瞥,那幾分凌厲的譏色頃刻間化為溫順。
「維楨若是無事,早點歇下吧。」
他甚至懶得回應,只是溫言道:「不韋就先回去了。」
趙維楨:「慢著。」
呂不韋:「維楨還有何事?」
她沒開口,直接拎起衣角起身。
趙維楨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又慢吞吞地向前。步子踏得慢,放緩的動作便沾染上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最終趙維楨停在呂不韋面前。
「喜歡那些還未及笄的黃毛丫頭?」她看向呂不韋。
「維楨知道傳聞都是假的。」呂不韋壓低聲音。
趙維楨勾起嘴角。
連帶勾起的,還有她抬起的右手。柔軟的指尖落在男人的腰帶上,她輕輕勾住深衣之外的布料。
四目相對,趙維楨似為挑釁,似為追究:「那你得來證明證明你自己。」
…………
……
兩個月後,盪威正式認下卷耳為徒,改名盪雋。
在秦的這一脈農家子弟,為了尋覓新的種植物,隨著呂不韋的商隊,前往土地肥沃、物種豐富的巴蜀地區。
由此贈妾風波徹底翻篇。
而且呂不韋如此行事,反倒是給趙維楨送了點好處:鬧了這麼一出,咸陽城的貴族們,更是不會打呂不韋身邊的主意了。堂堂相國出面走動,不少人都直接免去了舞姬環節,直奔正題。
不過,這和趙維楨沒什麼關係。她的本職為太傅,本就不用參與這些虛與委蛇的活動。
盪威走的當天,趙維楨派魏興去送了送,自己還是早早地來到了學堂。
她來的早,沒想到小嬴政和嬴成蟜來的更早。
趙維楨:「什麼事?」
平日裡小成蟜很愛賴床,縱然有嬴政監督提點、還住在咸陽宮內,他們也不會比趙維楨早。
顯然今天是特地守著她呢。
嬴政直接開口:「我聽阿父說,夫人把農家頭領送走了。」
趙維楨:「非為我送走,而是盪威想去尋覓新的種植物。」
嬴政:「他新認了個女兒。」
趙維楨挑了挑眉梢:「太子消息好靈通。」
嬴政張了張嘴,一時間沒出聲。
十歲的小嬴政,褪去了嬰兒肥,面容之中已有少年意氣初現。特別是當他眉心起皺的時候,沒有稚嫩與懵懂作為底色,那雙鳳眼中揮散不去的凌厲終究是提升到難以令人忽視的地步。
但此刻,嬴政雖銳利,但嚴峻的神情卻是展現出不易察覺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