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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微微瞪大眼。
好小!!
縱然嬴政天資聰穎,記事很早,也為襁褓中的嬰兒所震撼。
他也是從這么小的時候長起來的麼?
「左邊的是德音,右邊的文茵。」趙維楨笑吟吟道:「姐姐德音的額角有一顆小小的痣,好分清一些。」
嬴政趕忙看了過去。
對嬴政來說,小孩子長得基本都差不多——連兩歲時的嬴成蟜,他都覺得和別家兩三歲的男孩沒什麼區別呢。
更遑論五個月大的嬰兒。
不過確實如維楨夫人所言,德音的額角有一顆小米粒大小的痣。
「我記住了。」嬴政嚴肅地開口:「今後不會認錯的。」
「認錯也沒關係。」
趙維楨笑道:「要不是那顆痣,一開始我都分不清呢。」
她話音落地,揮舞小手的德音,仿佛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少年,鎖定目標後,小小的掌心朝著嬴政伸了過去。
嬴政一愣。
趙維楨見狀:「太子可要抱抱她?」
嬴政:「……」
少年人拼命搖頭。一邊搖頭,一邊還要退後三步:「還是算了。」
趙維楨失笑出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面前的是什麼洪水猛獸呢!
嬴政難得流露出幾分直白的情緒,訕訕道:「這么小,我怕我手腳不利落。」
說完,小嬴政從懷中拿出兩枚半指大小的玉飾。
白玉溫潤,雕刻成了小小的圓環形狀。雖則工匠手藝精細,但仔細一看,就能看出是近日才打磨完畢的新作品。
「這本是我在邯鄲時,父王留給我的玉佩。」嬴政說道:「我找工匠改了改,做成了兩個,贈予德音和文茵。母后一直說我命硬,在邯鄲九死一生,都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希望隨我的玉佩能保證德音和文茵健康長大。」
趙維楨一驚。
這可是嬴政隨身攜帶的玉佩啊!
儘管如今的太子政並不缺玉佩裝飾,可,可這是他從邯鄲帶過來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直接拆成兩個,送給趙維楨的女兒們。
其中心意不言自明。
「願夫人不嫌棄。」嬴政說。
「我……」
趙維楨深深吸了口氣:「我怎麼會嫌棄!」
從邯鄲帶來的東西,既包含了嬴政自己的經歷,也帶著她與趙姬、嬴政母子相處的記憶。
玉佩不一定是好玉佩,可其中意義無價。
趙維楨鄭重地接過兩枚玉環,親手為德音和文茵繫於脖頸之間。
見她珍重,嬴政隱隱有些緊張的情緒也徹底平息下來。
兩名嬰兒,自然是不懂玉環的價值,只是脖頸上多掛了東西,德音注意力從嬴政身上轉開,忍不住伸手去抓玉環;文茵則垂頭觀察,不知道小腦瓜子裡在想什麼,忍不住嘎嘎笑了起來。
文茵一笑,嬴政也不免抿了抿嘴角。
鄭重的氛圍一掃而空。
趙維楨也噙著笑意,欣然道:「一會兒天就熱了,咱們到後院乘涼吧。」
呂不韋上午出門見商隊頭領,中午回來時,就看到趙維楨在嘰里呱啦地吩咐魏興,而小嬴政正在旁邊逗孩子玩。
嬴政瞥見玄衣一角,當即起身:「不韋先生。」
呂不韋停下來行禮:「太子。」
而後他見德音和文茵與嬴政其樂融融,不免揚起笑容。
父親看到女兒,自然是萬般情緒化作水,平日裡八風不動的溫和也不免真切了幾分。
「兩位小女怕生得很。」他向前道:「能與太子相處好,也是她們的緣——」
話說一半,呂不韋靠近。
文茵見到父親,「咿咿呀呀」半天,而後又是嘎嘎樂起來。
而德音則是皺了皺小鼻子,隨著呂不韋伸手,想要抱起她,小臉登極擰成一團。
「哇——」
小傢伙毫不客氣地哭出聲。
呂不韋:「……」
要不是小嬴政在場,趙維楨肯定要直接笑翻過去了!五個月大就會打親爹的臉,合適麼!
「你快去換身衣服。」
趙維楨忍著笑意:「跑了一晌午,約莫是身上有汗味,德音不喜歡。」
有汗味還了得!
呂不韋生性喜潔,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將白衣穿得那麼講究。聽到趙維楨吩咐,呂不韋才悻悻同嬴政招呼了一聲,先行離開去換衣服。
等他把自己收拾好了,再過來時,德音就不哭了。
親爹的顏面得保,趙維楨才揮了揮手,由乳母和侍人把女兒們帶回屋休息。
「可有新消息?」她問。
「都是好事。」
呂不韋和趙維楨也不避諱嬴政,坦誠開口:「秦軍已經動身,月後就能回來。」
趙維楨瞭然:「打完趙國,不代表能安生了。」
呂不韋:「蒙驁老將軍,這次又是立了大功。」
說完,他側頭看向嬴政。
秦王子楚重用蒙家,舉國皆知。而其中緣由也很簡單:蒙驁曾經把自己的親孫蒙毅送去邯鄲,擔任嬴政護衛一職。
昔日蒙驁重視太子,今日秦王便託付同等的信任。
而蒙驁老將軍,也沒有辜負秦王子楚送的機會。
「我聽聞蒙恬、蒙毅也在其中。」嬴政從小就聽趙維楨談論政事,介入討論,絲毫不顯窘迫猶疑:「可有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