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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君怎來學堂了?」趙維楨主動向前。
「維楨夫人!」
長安君這才戀戀不捨地將扶蘇交給女官,而後起身,好生向趙維楨行禮。
秦王政即位後,念及公子成蟜年幼、兄弟二人情深,在處置華陽太后的勢力時,非但沒有牽連成蟜,反而直接將其封為長安君。
昔年在宮中學堂認認真真當嬴政跟屁蟲的小成蟜,現在也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君了。
「不瞞夫人,」長安君無奈回答,「我本是想到太后那邊看望扶蘇的,沒想到咸陽宮的宮人卻說,從太后到王后人都在學堂里忙呢。不曾料到,想要看一眼小侄子,還得跑到宮外來。」
趙維楨失笑。
公子扶蘇為什麼在學堂?自然是因為親娘與祖母都在。
子羋生產之前,在咸陽學堂連學帶工作,生活充實得很。懷孕加養身體來回一年多,剛好就錯過了學堂第一次考校,提拔新的教書先生。
她別提多遺憾了,所以乾脆心一橫,決定帶娃辦公。
對此趙維楨和嬴政都沒意見。
願意做點事情,總比在宮中閒著好。況且學堂來去的人都有頭有臉、且衛生乾淨,小扶蘇適當接觸人群,對性格和免疫力都有益處。
宮中無人,都跑來學堂忙碌,這話也就是放在先秦聽起來才毫無違和感吧!
放到千年後的封建社會簡直天方夜譚。
「不也挺好。」
趙維楨打趣道:「長安君兩歲就浸潤在學堂里讀書了,扶蘇公子更早,保不齊未來會是名大學者呢。」
長安君一聽,轉頭看向懵懵懂懂的公子扶蘇,也是帶上幾分由衷的笑意。
「有夫人教導,」長安君說,「不會出問題的。」
但願……如此吧!
思及歷史上的公子扶蘇,趙維楨也只能說一句盡力而為。
不管怎麼說,記載中的公子扶蘇可沒有從小在學堂里長大,這就與歷史完全不同了。
「長安君今日來,就是為見扶蘇麼?」趙維楨又問。
「我也沒什麼別的可以做。」
長安君雖然笑言,但到最後,多少還是嘆了口氣:「連宮中女眷都有所忙碌,倒顯得我像個閒人了。」
趙維楨抿了抿嘴角。
理論上來講,成蟜為國君的兄弟,又有實在的封邑在身,他是擁有一定政治話語權的。
就算秦國不會容下一名信陵君,但他也可以做一名為兄長分擔煩惱的臣子。
但——
當年華陽太后逼宮,目的就在於改立成蟜為王。有這樣的先例,長安君的生母又為楚人。在好不容易剷除秦廷中的楚系勢力之後,長安君的存在就顯得格外尷尬。
這導致他今年十七了,旁人待他還像是個孩子般,不當回事。
「夫人毋須擔心我。」
許是察覺出趙維楨的為難,長安君主動開口:「當年的事情——」
他話說一半,停了下來。趙維楨側頭看向身邊的女官,後者會意,立刻帶著人將公子扶蘇帶了下去。
待院子裡只剩下長安君與趙維楨二人,少年公子才繼續出言。
「當年的事情,王兄不計前嫌,」長安君平靜道,「容我在咸陽做個吃喝不愁的紈絝,已經很好了。這麼多年來,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
「只是再過幾年,你也要成婚了。」
趙維楨淡淡接話:「婚事已定,一名原來韓國的宗室之女,是麼?」
長安君羞赧地笑了笑。
「我聽聞,那家姑娘在新鄭,和夫人一樣有才女之名。」他說:「我……我不想日後遭妻子看不起。夫人,一人要成家立業,總是要掙出些名堂的。總不能讓秦國日後白白養我一家子啊。」
說到最後,長安君的語氣里隱隱有急切之意。
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趙維楨又不傻,知道他肯定不是單單為了見小扶蘇而來。
天底下誰不知道秦王政與趙維楨關係好?而從小就當嬴政跟屁蟲的長安君更是心裡清楚:能說動趙維楨,他就能擺脫邊緣人的情況,正式步入秦國的朝堂。
他話說得略顯淺薄,但其中的熱情和焦急卻不是假的。
話又說回來,這倒是能證明找上門求情只是長安君一人意願——倘若他一番慷慨陳詞嚴絲合縫,趙維楨倒是要掂量掂量是誰支持他搞事了。
要說為什麼……
「你見過這位韓國的姑娘了?」趙維楨直白道。
長安君哪能料到趙維楨問的那麼直接,當即一哽,和嬴政有幾分相像的麵皮紅了個底朝天。
「前些年她是隨其父來咸陽述職時來過,」長安君吞吞吐吐說,「偷偷見、見過一面。」
這就對了嘛。
少年郎君,見了面後陷入熱戀,然後熱血上頭非得要做出一番業績來才覺得自己配得上人家姑娘,也是順理成章。
而且咸陽的事情,沒什麼是趙維楨不知道的。
若有人打長安君的主意,估計呂不韋早就掌握動向了。
要說長安君能不能用……
歷史上長安君打著伐趙的名義造反,也算是有名的「成蟜之亂」。
但長安君能造反,根本原因在於他的身後有楚系一派的臣工和楚國支持。如今的秦廷已經將楚臣連根拔起,嬴政、嬴成蟜二人又一同長大,可稱作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