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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帶趙夫人和小公子走。」
趙維楨吩咐:「我記得……城東還有處沒開門的商鋪,沒人知道是呂不韋的,就帶他們去那邊藏一藏。「
下人:「是。」
趙維楨:「魏興。」
魏興:「在!」
趙維楨略一思索:「我房裡的床邊有個紅柜子,把裡面的三尺白綾拿過來。」
魏興:「啊???夫人要白綾做什麼?」
趙維楨:「叫你拿你便拿。」
趁著魏興拿東西的功夫,趙維楨在房內仰起頭轉了一圈,找好位置,又搬了個長案過來。
片刻過後,魏興拿著三尺白布進門。他一頭霧水,又有些著急:「夫人,我已經安排人帶媯夫人和小公子順利離開。這,這兵卒馬上來了,你要白綾究竟有什麼用?」
趙維楨接過白綾。
她站在長案上,把白綾往房樑上一丟。白燦燦的布料繞過房梁,趙維楨一邊打結,一邊開口:「沒聽說過三尺白綾的典故,對吧?」
他當然沒聽說過,三尺白綾的典故出自清朝傳奇《長生殿》,講的是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故事,距離先秦有八、九百年的歷史。
「夫人你到底在說什麼?」魏興滿頭問號。
趙維楨打好死結。
只聽屋外「哐當」一聲響,大門被撞開,盔甲武器碰撞發出的金屬聲音叮噹作響。趙維楨仔細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是現在!
「意思就是。」
她踮起腳尖,把脖頸往白綾一塞。
「我要上吊。」
魏興的一雙眼睛瞪的溜圓。
「夫人?夫人!!!!」
在魏興的大喊中,兵卒踹開了房門。
脖頸之間的劇痛和短暫的窒息讓趙維楨的雙眼一黑,待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魏興從白綾上搶了下來,跌坐在地。
「這是做什麼?!」
趙維楨捂著脖頸猛烈咳嗽,一道大喝自門外傳來。
她抬起頭,視線與熟悉的人影相撞。
原身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竟然是歷史上著名的戰國四公子之一,當今趙國國君的親生叔父,平原君趙勝親自來了。
第3章
003
平原君趙勝,是現任趙王趙丹的親叔叔。
按現代理解來看,他算是趙國的一名親王,非常重要的國家領導之一。
而提及平原君,趙維楨的腦海中自行浮現出幾個著名典故。
比如說毛遂自薦——他是送毛遂等食客去楚國談判的。
比如說竊符救趙——他是派人去魏國求信陵君幫忙的。
所以如果邯鄲之戰是個副本,平原君就是在下副本之前到處發任務的NPC。
對於原身來說,面前的平原君則是一位權勢赫赫的長輩,她年紀輕輕,自然是敬畏多過親近。
趙維楨任由魏興把自己從地上扶起來,她剛坐穩,大門又開了。
兵卒帶著趙維楨的父親趙梁走了進來。
趙梁進門之後,打眼就看到女兒脖頸之間的可怖血痕和房上的白綾,開口時聲線中便帶了哭腔:「孟隗!」
趙維楨只覺得心底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委屈噴薄而出。
她雙眼一熱,眼淚朦朧了視線:「阿父!」
平原君看向進門的兵卒,兵卒走向前,低著頭匯報:「並未尋得異人公子的妻兒。」
「沒有?」平原君眉頭緊鎖。
他狐疑地看向趙維楨,開口時語氣卻好了一些:「你為何尋死?」
趙維楨身形一僵,以袖掩面,擦拭著淚水邊哭邊開口:「剛成婚一日,夫君便出逃邯鄲。既是棄妾不顧,又是狠狠地甩了趙國的顏面。妾不如一死,免得日後國君怪罪下來,連累父親家人!」
她說的完全是原身上吊時的心態。
實話實說,到了最後,趙維楨也是動了真感情,眼淚簌簌下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趙梁平日就疼愛女兒,此時見她九死一生,又哭成這樣,也是崩不住情緒:「孟隗——」
一時間,父女二人哭成一團。
魏興站在一旁,簡直被驚得目瞪口呆:趙軍進門之前,夫人還一口一個呂不韋,甚至連龜孫喊的出口,這會兒又成夫君了?
魏興早年隨主人走南闖北,在各國什麼陣仗沒見過,但夫人這般說變臉就變臉,那就是最厲害的伶人也沒這本事啊!
嬴異人出逃,平原君本就煩躁,他耐心飛快見了底,一甩衣袖:「夠了!」
趙維楨立刻停住。
平原君指著趙梁罵道:「你瞧瞧你為你女兒尋的好親事!」
趙維楨:「是妾的不是——」
平原君又轉過頭:「還有你!之前嫁去齊國不還好好的,和那稷下學宮的先生田英也是琴瑟和鳴。我當你是個聰明的女娃子,怎就這麼糊塗?你嫁給呂不韋才一天,他拋下你,就當這不算,再尋個親事不就完了,還真要尋死不成?」
沒錯,原身嫁給呂不韋還是二嫁。
趙維楨也是剛剛等待之時才慢慢回想起來:她在嫁給呂不韋之前,還當過一次寡婦。
在先秦時代,寡婦不僅不遭娘家嫌棄,還頗為「搶手」呢。前夫病死後,原身回到邯鄲,反而上門說媒的更多了。
人人都說她命貴,是前夫沒那個福氣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