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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江向兒子言簡意賅地解釋:「燁子,本來你想和誰結婚或者這個對象究竟怎麼樣,這些事我們做父母的都不應該插手管——但既然我和你媽已經尊重了你選擇的伴侶,無論性別吧,我希望在有些大事上,你還是要多聽我和你媽一句勸。你還年輕還太小,也沒有過孩子,不知道這長大了的孩子是養不熟的……」
成江這邊說著,那邊崔秀麗就忍不住開始舉起衣袖抹上眼淚。
而成燁本來聽父親好不容易開口,也強迫自己板正態度認真聽了一會,但是他怎麼越聽越感覺父親的話題走向不對呢?
——怎麼忽然就扯到了他的結婚伴侶,而且無關性別,好像還叮囑他不要替別人養孩子?
直到這時成燁才反應過來父親母親叫他來談話的真正目的。
他又忽然想起,昨天早上自己還在S市的時候好像是和母親說過不要催婚,並且撒謊稱自己已經找了「朋友」——原來父母是將秋褚易誤認成了他那位「朋友」!
想到這裡成燁哭笑不得。
雖然成燁心中巴不得秋褚易和自己是那樣的關係,可是奈何現在局勢複雜,秋褚易還是警方的通緝對象,根本不是什麼好的談情說愛時刻。而且這要是讓身為退休警察的成江知道自己家正藏匿著一個在逃嫌疑人,估計他能氣得當場心臟病發。
他只好與父母二人簡單「解釋」了一番,說秋褚易就是一位普通朋友剛從國外歸來,回D市看望親人順便到自己家做客。
老夫婦倆聽到兒子的說法,那顆原本堵在心中的大石轟然落地,頓時感覺人生還有盼望,也沒仔細琢磨兒子話中的關係便謝天謝地、阿彌陀佛地選擇了相信。
等成燁從父母屋裡出來回到自己的房子之後,發現陽台那裡好像站著一個人,看身高體型應該就是秋褚易,可是秋楚楚此時卻好像並不在客廳。
於是,成燁主動上前搭話。
他一把拉開陽台位置的推拉門,邊走進去邊說:「你不問問我剛才我爸我媽留下我幹嘛?」。
而站在窗邊正望向外面的秋褚易聽到有人不請自來,只是回身淡漠地看了成燁一眼,叫人辨不出他的目光究竟是何種意味。
然後他靜靜開口,再次將目光移向窗外,說:「下雪了。」
成燁這時才注意到窗戶上結了一層模糊不清的冰霜結晶,而再看外面天空好像也確實飄著一些不算密集的小雪花。
這些初雪緩慢降落在樓頂、樹梢或是行人的頭上,也可能現在溫度還不夠低,它們幾乎在接觸事物的瞬間就被立刻融化,也在秋褚易和成燁的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秋褚易聽了成燁剛才那個自問自答的開頭,佯裝配合地問道:「什麼?你父母剛才與你說什麼了?」
成燁看著秋褚易並不好奇的目光,聽出他的漫不經心,先是「切」了一聲,但還是忍不住和他抱怨:「還不是因為你帶著一個小孩,把我爸我媽都給刺激到了。他們就是覺得你長得還沒我帥,結果都有孩子了,就一直在那裡逼問我為什麼還不結婚。」
他自我感覺良好地在那裡將劉海一揚,故作解救世人姿態地說:「哎,沒辦法,身為一個大帥B有時候就不得不承受這種無法被人理解的『痛』~」
秋褚易被成燁這番不夠誠實的自戀話語逗得輕笑出聲,而成燁不愧是D市分局的最「厚臉皮」,他見秋褚易嘴唇彎彎眼裡也都是真正的開心,也跟著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那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一直都沒結婚呢?」兩人笑著笑著,成燁忽然又問。
但他的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秋褚易,這讓秋褚易莫名感覺兩人之間仿佛多了一種什麼奇怪的氛圍。
秋褚易並未輕易接話,因為他已經隱約猜到了成燁這話背後的意思,於是只將自己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可是那隻曾被人緊握過的手卻忍不住在暗中顫慄起來。
但他表面上還是平靜無波,默默地看著那些雪花宛若新生兒一般飄向看似多姿多彩的人間——然而,它們最終迎來的卻只有那場悄無聲息的死亡。
但是成燁顯然並不在乎秋褚易是否搭理自己,沒辦法,他就是這樣一個話癆的性格。
他看秋褚易扭頭也乾脆將頭轉了過去,依舊在那裡自顧自說著:「其實倒也沒別的什麼原因。我都單著這麼老些年了,還能為什麼?就是沒有合適的唄!」
說到這裡,成燁忽然笑了:「而且,我也在等一個人。」
他看向窗外那些前仆後繼奔赴死亡的初雪,忽然覺得這種果決也不失為一種死前的極致浪漫。
秋褚易也不知自己在冥冥之中受到了什麼感應,或許是來自上帝或許是來自內心,當他轉過頭時,也意外發現身邊那人竟然也與他同步將眼神移了回來,並且他的目光正深邃地看著自己。
這兩位昔日舊友就這樣在窗外那場洋洋灑灑的初雪帷幕下,神態安靜且又無比默契地注視著對方。
仿佛之前被他們錯過的多年時光也都降落在了地上,被那些還未完全消失的溫暖融化得無影無蹤。
「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錯過了——」
成燁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聲音低沉卻有一種別樣深情地說:「但是還好,我現在終於等到了。」
第49章 宋崢嶸的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