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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思瑩可太羨慕山河越的團隊了,又是開盤當日售空又是賺了口碑拿下今年地產十大優秀名號,年終分紅夠她幾年工資的。
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麼賣個乖,看有沒有機會調到池總那邊去,結果人朝她不冷不熱笑了下,抬腿就走,於是又偷偷腹誹脾氣差沒人要。
朱思瑩撇了撇嘴,和陶飛飛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兩個人不約而同停下,對視一眼——
門口那張惹人厭的漂亮面孔不是季然還能是誰?
朱思瑩和陶飛飛不敢惹這位囂張的新人,池今還在食堂呢,鬧大了沒她們的好事。
兩人退了幾步躲在一人高的綠植後,探頭等季然去排隊取餐,才從綠植後出來,頭也沒敢回地溜走了。
池今坐的餐桌一抬頭恰好對著食堂門口,朱思瑩和陶飛飛鬼鬼祟祟的樣子落個正著,倆人對季然又惱怒又膽怯的神情也很具喜感。
咽下嘴裡的桂花米酒小湯圓,池今忍不住笑了下。
這個笑,剛好落進端著餐盤尋位的季然眼裡。
四目相對,季然眼睛一亮。
池今光速低頭,握小勺舀起一個小湯圓吃下去,像課堂里老師點名問題時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學生,眼神都不亂飄的。
餐桌旁,瞥見一雙灰藍色單鞋站定。
池今沒那麼慫過,此刻甚至有點小生氣。
她態度都這麼明顯了,這個小下屬是看不懂還是故意的?
「高橋和單婷的事兒最後定下來了嗎,誰走啊?」
池今倏地抬起頭。
是同事孟雨昕。
她端著餐盤已經坐下了,夾了一筷小青菜,看著對面的人嘴唇微張、揚起眉的樣子,樂了:「怎麼了這是,不認識我啦。」
池今調整好表情:「沒,昨晚睡得不太好。」
說完,端起豆漿,一邊喝一邊隨意地往別的方向瞟了眼。
不遠處的季然剛咬一口酥油餅吃得正香,覺察到注視,抬起眼看到池今,朝她歪頭,笑眯眯的樣子。
「……」
池今收回視線。
「你還沒說呢,高橋和單婷誰走啊?」孟雨昕瞧她老走神,打趣道:「也不是第一次項目拿十大了,不至於高興得一宿沒睡吧。」
池今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才回答道:「單婷。」
孟雨昕嘆氣:「可惜了。」
單婷是去年校招進公司的管培生,自己夠努力,池今賞識她也肯給機會歷練,沒想到她私下和同事高橋談起了戀愛。
藍地不允許同一地域的辦公室戀情,發現不至於開除,但會把其中一個調至外地分公司。
一般會留下工作能力更強的那個。
高橋目前雖然比單婷更有經驗,帶的項目多,但他都三十歲了一直沒轉到管理層,單婷才畢業一年,能力已初步展露,假以時日,三十歲之前轉到管理崗不是難事。
只是眼下,她與高橋相比,只能是被犧牲的那個。
「你說這小姑娘怎麼想的,她三十歲絕對比高橋強,談什麼戀愛啊,去外地分公司估計得多磨個幾年才能升上去了。」孟雨昕覺得單婷不錯,很是惋惜。
池今思緒飛遠,忽然胡亂地想:不允許同公司辦公室戀情,辦公室炮|友呢?
僅僅一個季然,便讓她方寸大亂。
到了辦公室不一會,人事送來昨晚她吩咐的所有新人簡歷,池今挑出季然的細細瀏覽,有點驚奇。
季然是學畫畫的。
藍地也招美術專業的學生,可一般招到藍地自己的設計院中,不會招來地產,地產不做設計,主要做的是審方案和組織協調方面的工作。
簡歷後附有作品集,池今翻了翻,再度驚奇於作品的靈逸。
除了父母一欄空白,沒什麼特別的,藍地不強制填寫父母的職務和姓名,有些人礙於隱私不寫,挺常見。
別的人在國外讀完研究生gap一年為了旅行,或創業,季然gap一年的經歷大大方方地寫著:打工。
池今失笑,她倒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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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住宅組的三個新人有專人負責,與池今不在同一樓層。
半個月過去,池今沒再見過季然,忙著年底述職和一堆事兒,漸漸地幾乎把這個事忘了。
這天晚上,池今合上筆記本出辦公室的時候,整棟大樓只剩零星燈光,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進電梯時只有她一個。
電梯降了幾層樓,「叮」的一聲,季然的臉出現在徐徐打開的門後。
她穿一件綿軟的大麵包棉服,咖啡和白色的,斜跨一個同色系帆布包,背帶在身前勾勒出苗條的體型。
季然站在電梯外朝里抬了抬細巧的下巴:「我能進來嗎?」
池今愣怔後因這一聲回過神,維持著表情,淡淡地答:「進吧。」
季然進來,站在離電梯按鍵很近的地方,旁邊光潔的鏡面清楚映出,斜後方的人往後退了一小步,然後緩緩地,再退了一小步。
動作微微,如履薄冰似的。
靜默中,季然忽然開口:「我不吃人。」
池今僵住。
季然轉頭,看向她,唇角掛著戲謔的笑:「不用緊張成這樣,你這樣,我會以為那次之後你沒性|生活了才記得這麼清楚呢。多大點兒事啊。」
池今:「……」
還真是。
她暗暗深呼吸,拋開這種被人仿佛鄙視的不悅,用平時淡淡的聲音說:「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