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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居然乖乖去參加年會,沒給你頒個最佳員工獎什麼的?」
季然笑罵一句,忽然停了下,再笑起來:「我已經拿到別的獎勵了,上班也不是那麼沒意思。」
「什麼獎勵?」
周圍起了些響動,季然循聲抬頭,長廊盡頭留下一條模糊殘影,黑暗中一晃而過的金色在一束光下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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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今深感頭痛。
因工地出事上新聞,住宅部的獎和給她個人的優秀合伙人獎都要扣下來的,她跟沈總再三爭取,才將屬於部門的獎項要回來,個人的獎項就沒了。
沒就沒了,但說心中不鬱悶也不可能。
於是年會上多喝了點紅酒,乏了準備回房休息,半道崔林竟然神出鬼沒地出現,開口又是老生常談。
「池今,你怎麼什麼都聽不進去,難道你對我們的感情、對我一點都不留念嗎?」
崔林言辭懇切,池今的神情卻沒有半點波瀾。
到這會兒終於有些急了,見池今伸手扶額,於是伸手想扶她,被池今一把揮開。
「髒。」她淡淡道。
「髒?」
崔林似是被這詞打擊頗深,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收回手握緊,片刻揚起聲:「你只從你的立場去看,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裡我是你的伴侶,可我也是一個男人!」
「一個有正常需要的男人!」
「如果不是你像塊木頭不解風情,我怎麼可能去找別人?!」
所以,到頭來一切還要怪在她的頭上?
池今倏地眯起眼。
體內酒精醞釀著醉意,腦里怒火熊熊燃燒,理智土崩瓦解之下,她想起季然。
之前百般推脫的事,卻那麼輕而易舉地和一個女人做了。
做就做了,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嗎?
崔林說完,似乎有些後悔,神色難辨。
「啪!」
池今揚手扇了過去,崔林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仿佛第一次認識的驚訝和怒意。
池今迎上他又驚又怒的眼神,食指筆直地指著男人的鼻子。
「你給我聽好了,我跟人做了。」
崔林面容愕然,隨即惱怒,不等他開口,池今淡淡笑了,用平日冷靜理智的嗓音說出這輩子不超過三句的髒話。
「我他媽寧願跟女人睡也不想被你碰!」
說完轉身。
「女人?!池今你是不是失心瘋了,啊?!」
身後響起暴怒的男聲,半點不見往日的斯文儒雅:「兩個女人上個屁的床!」
池今停住,回頭微微地一笑。
黑底魚尾裙在黑暗裡隱約泛起金色紋理,冷艷的面容在半明半暗中像懸崖上獨此一枝帶著尖銳小刺的玫瑰,懾人心魄的魅。
「你怎麼能懂?」她語氣竟像在回味:「可我舒服……無比暢快。」
之後再不回頭,腳步不停地走了幾步,一拐彎,方才高傲的人猝然停住。
長廊盡頭彎處,光影落入季然明亮的雙眸,如星光閃耀。
池今慌亂低頭,一時找不到話,竟在心裡第一次拜託起從來不熟的神靈,保佑她什麼也沒聽見。
季然一句話打破所有幻想。
她伸出手,指尖勾住池今的吊帶。
也許是醉了,也許是太慌亂,也許……沒有也許,池今竟就這樣配合地被她拉至眼前,四目相對,池今的呼吸緊促起來,心跳快要呼之欲出。
季然吐氣如蘭,壓低的聲音帶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她說:「姐姐……不誠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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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得好多,誇誇自己,我真棒!
第13章
以前的人生,池今一直從從容容。
哪怕被劈腿了,當下感到憤懣,也是思路清晰,乾淨利落地處理掉婚禮,切割利益。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被雷劈中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不,不只是空白,從腳下竄起一股濕涼的感覺,將她湮沒,只恨旁邊沒有一床被子可以將自己整個人捂住。
「我不、沒有……」
她支吾著,季然目光里勾人的亮光筆直地照進池今的眼底,仿佛發光發熱的太陽,羞恥感帶來的心虛和那股濕涼感纏繞,卻無法直視和靠近,唯恐被那熱度灼燒。
池今半垂下眼,避開這令她戰慄的目光,身側的手不覺握成拳,緊緊的。
季然輕輕笑:「不誠實沒關係啊,我誠實。」
溫泉小池上方的光線傾斜落在她的身上,大半的面容和一邊鎖骨和肩頭被光照耀,或許她也喝了酒,臉頰透出清透的酡紅,吹彈可破。
嬌艷唇上的那一抹紅與紅裙相得益彰,一字領中央有微微V型的弧度,光影明暗交替,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想跟著那一束光,一同滑入溝壑。
「我想告訴姐姐,我也舒服得很……」
隨著貼近,長廊屋檐的陰影漸漸覆上漂亮的臉,只餘一只明亮的左眼。
紅唇在黑暗中看不見,那抹紅卻蔓延至眼瞳之中,仿佛眼底火苗在恣意躍動,就要將人點燃。
池今只略略抬起眸,心猛地跳動一下。
細細的高跟往後撤退,踩空長廊邊的縫隙,人往後稍仰便被拉回來按在牆上,清瘦的背骨磕碰在牆上,她小小叫了一聲。
兩人身影一同引隱入同一片黑暗,嘴唇被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