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啊…」原來如此。
她緩了緩,把手擺回正常狀態,說:「我媽媽說想和你說幾句話。」
「她現在在吃飯,說過一會兒給我們打電話。」
他看著她。
許甄剎那間想到什麼,摸了摸領口,用很低的聲音小心翼翼說:「我身上沒煙味了吧。」
許忌倚著門框,安靜地凝著她的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煙味的事。
這片刻死寂一樣的沉默,和他靜然又專注的目光,讓許甄生出一種被審判的緊張感。
半晌,他隨性:「沒了。」
許甄才笑了笑:「那你現在要睡覺嗎?要是不睡,一會兒電話來了,我再過來。」
她不自覺偏頭,看見他房間內的景象,檯燈開著,柔和的白熾燈下,書桌上攤著一本作業冊,筆在一邊,蓋子和筆身是分離狀態。
她忽然有種叨擾到祖國的花朵,好好學習的實感:「你在寫作業啊,不然我跟媽媽說,改天再打吧。」
她說完,盯著許忌,安靜等待他的回答。
他漫不經心道:「不用,你進來等吧。」
第11章 姐姐
房間裡窗簾緊閉,只有一盞小檯燈暈出一輪柔和的白光,寂靜又安寧。書桌上,書架里的書本貼合齊整,乾淨的桌面只有一本作業冊攤在其上。
許忌坐在課桌前寫作業,手臂的肌理隨線條隨動作起伏,額前的碎發柔軟地搭著,皮膚淨白,下頜線清朗明晰。
他一隻手懶撐著太陽穴,另一隻在稿紙上寫畫幾下就出了答案,輕鬆異常。
許甄坐在他身側的一把靠背椅上,呆呆看了他一會兒,才轉開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
她一點兒聲音也沒敢出,害怕打擾到他學習。
許甄回想剛剛電話里媽媽說的話,讓她這個高考預備役有空輔導許忌的功課。
看他這副樣子,似乎也不需要她輔導。
她等得無聊,許忌也沒和她搭話,她只得打量起他的房間。
這間房本來是客房,所以裝修什麼的弄得比較簡潔,色調也比較單一,都是白色系。不像她的房間,粉粉嫩嫩,一看就是小姑娘住的。
雖然不華麗,也沒什麼風格,但許忌似乎是有強迫症,所有的東西都以正面朝向不偏不倚地擺放著,像軍隊列隊一樣整齊得分毫不差。
她想像許忌給這些物件一點點調整方位的模樣,忽然覺得想笑,指節微觸到嘴唇,忍了下來。
這也太可愛了吧。
清亮的鈴聲在密閉的房間內突兀響起。
「what do u mean…」
「喂,媽媽,我在他房間呢。」許甄舉著手機走到許忌身邊,把屏幕用手墊放到他桌上。
許忌放下筆,看著界面左上角。
余光中。
她擱在桌上的手臂白得如玉,不用摸,都覺得溫潤柔軟。
身體也靠得很近,幾縷發落在他肩頸,細弱的癢和麻意在蔓延。
她身上的味道攏在他鼻端,是微濃的檸檬香,再無一點菸味。
他有些分神。
許媽的笑聲親昵又和藹:「小忌,還記得阿姨嗎?我小時候還抱過你的,現在都長成大帥哥了。」
「嗯,記得。」
他的聲音仍舊沒什麼熱意,聽來卻也不覺得冒犯。
許媽:「你媽媽跟我是一個小學,一個初中,一個大學,現在你和甄甄又是一個高中…」
許甄站在旁邊,聽得很清楚。
許甄的母親是土生土長的南城人,爸爸是地道的江城戶口,他們是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在江城。
許媽忽然回想起了很多的往事,那時候許忌的媽媽許喃是高中的校花,追她的人,從本校排到隔壁學校。偏偏小兔子一個也沒看上,被一起長大的堂兄給順走了。
許媽想到年輕時候的情情愛愛,不自覺喃喃:「我們小時候還說,今後結了婚,生了孩子,要是一男一女就結婚呢。」
許甄靜住了。
許忌輕喚一聲:「阿姨。」
像是一個有所指示的提醒。
許忌和許甄的確沒有血緣關係,只是閨蜜的小孩過來借住而已。但是許忌的母親許喃避諱,所以信口扯了個謊話,說是親戚家的孩子,這樣好相與,不尷尬。
所有人都知道,父母是明里知道,許忌是暗裡知道,就只許甄是蒙在鼓裡的。
許媽性子大大咧咧,本來也沒把這當回事,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出去,她笑了笑,沒在意,又問了些別的事情,學習,學校,住的習不習慣,吃的好不好。
許忌也沒有不耐煩,問一句答一句,只是吐字甚少,惜言如金。
電話掛斷了,許忌半側身,抬手把手機遞給許甄。
她接下來。
許忌沒有立刻轉回書桌,而是就這樣靜靜看著她,像在等她說一句話。
許甄頓了下,聲音輕顫著說:「我媽剛剛說的是…」
「你和我,沒血緣關係。」
他說得很冷靜,像在說一件尋常事。
許甄呆了一下,就這麼巧,兩小時前,付清清在車上還跟她扯這事呢。
這會兒就應驗了,她當時口口聲聲說,有沒有,都是弟弟。
現在真實打實說明白了,心裡的怪異感簡直膨脹到極致。連剛剛小忌催她回家的幾句話,無形之中都染上一種迷離的曖昧色彩,罪惡的,背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