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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是一切都是私下進行,被沈羅珏「甲方策略」折磨的不行的禮部官員豁出命問沈羅珏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文章。
沈羅珏說她聽別人說,朱瑤彧的文章好。
這話一出,那些官員總算明白了,她就是想給朱瑤彧找個活兒干,好叫朱瑤彧去登基大典。
最後朱瑤彧是被禮部的官員請著來參加登基大典的。
「聽阿彩說,薛御史因為此事沒少找禮部的麻煩,連著參了好幾個禮部的本呢,陛下果非常人,這計用的實在是妙啊。」
因為薛直的目光被科舉和禮部吸引,朱瑤彧已經好幾天沒聽到御史台的人念叨她了。
沈羅珏無奈笑道:「我也沒辦法,薛御史實在是太難纏了些,可算知道他薛直『薛規矩』的名頭是怎麼來的了。」
薛直就像個畫圓的規,他為自己圈定範圍,恪守規矩。
沈羅珏想到之前科舉改制時的事,薛直其實也善於變通,那時不少人以為他會站出來,但他不單沒有,還很支持。
朱瑤彧這段時間體會了薛直的難纏,想著春闈後她要和此人同朝為官,全能如她也不禁頭疼,「薛御史為人忠心耿耿,盡忠盡職,可惜他為御史不錯,為父親卻太過失職。」
「他出身薛家,能有今日,在意料之中。」沈羅珏認同朱瑤彧的話,卻不太在意此事。
薛家是世家,它成就了薛滿堂,也毀了薛岑竹,薛直出身薛家,他是被薛家成就,又被薛家毀了的人。
而關於薛直是不是好父親這件事,沈羅珏不予評價,她是皇帝,滿朝文武在她眼中只分為能用和好用兩種,至於不能用和不好用的,沈羅珏已經將那些人排除在官員行列中。
「春闈一事,你該上心些,表姐,我可期待著你做一做這史上第一位女狀元呢。」沈羅珏說著,想起了她在現代時的一部戲曲,「我看民間話本,都說當狀元尚公主,換到你身上,自當該為你尚個皇子,可惜現在沒有合適的皇子了,不如也為你尚位公主,好叫好事成雙?」
朱瑤彧聽的哭笑不得,連忙拒絕,「陛下說笑,不敢叫公主下降,這是誰寫的話本?當真是荒唐。」
大莊有沒有尚公主的話本,沈羅珏不太清楚,因此她沒有回答朱瑤彧,然後注意到了朱瑤彧臉上少有的侷促之色。
朱瑤彧成天一副天下在心的淡定模樣,很少有事情能讓她亂了手腳,沈羅珏覺得挺好玩的。
可惜好玩也不能老玩,沈羅珏又有些累了,她問朱瑤彧,「不鬧錶姐了,表姐來尋我是何事?」
胡鬧半天,這才說到正事。
朱瑤彧正了正身,向沈羅珏行了一禮,隨後說道:「陛下,是有關我父尚書令一職。」
「啊,朱尚書令打算在我登基大典後辭官,請辭的摺子已經遞到我這兒了,我沒同意。」沈羅珏明白了,「表姐可是覺得,我在欲擒故縱?」
朱瑤彧老實點頭,她一聽到父親的請辭摺子沒批下來,就覺得沈羅珏要對朱家動手了。
畢竟等春闈後她絕對會留在京城做官,屆時朱家嫡系父兄女三人全在京當官,朱家怕是會直接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和沈羅珏共事久了,朱瑤彧已經清楚沈羅珏的性子,每當沈羅珏要對付誰的時候,她都會先將敵人捧的高高的。
大概是惡趣味,沈羅珏很喜歡在敵人最得意的時候看人摔個鼻青臉腫。
「以前我或許會這樣做,但是現在與以往不同,表姐,我需要朱家做助力,來洗一洗朝堂的局勢。」沈羅珏額前玉石輕晃,脆響伴隨她說話的聲音,像是清泉漱石,定要將污濁洗清。「如今權利分散,大權分在四家手中,藉由科舉之力,十年後,我方能還乾坤郎朗,太慢了。」
朱瑤彧心臟驀地開始劇烈跳動,她意識到了什麼,「可是十年之後,陛下也不過二十有七,尚還年輕。並且,若不等十年,如何培養出效忠於您的女郎?凡事徐徐圖之,何必急於一時呢?」
她確實是著急了些,甚至還把女子的事情拿出來說。
比起男子,沈羅珏更願意用女子,朱瑤彧很清楚這件事,因為對於帝王來說,信任是很貴重的東西,比起男子,同為女子的女官,會更得沈羅珏的信賴。
以前沈羅珏就像是背後有人追她一樣,朱瑤彧以為那是因為齊王獻王虎視眈眈,但她沒想到,沈羅珏登基後還是如此。
想想她登基才三個月,做了多少事,朱瑤彧可還記得薛滿堂帶回來的名單上,少了多少個官員的名字呢!
「為何不能等一等呢?」
沈羅珏理解朱瑤彧的激動,對世家動手一事,朱瑤彧早有心理準備,可不管是誰,都沒想過會來的那樣快。
比起快刀斬亂麻,在朱瑤彧這兒,慢刀子緩殺更好。
「我等得起,你也等得起,可這天下等得起嗎?」沈羅珏平靜的問,她的平靜,讓朱瑤彧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沈羅珏的聲音里似乎包含著如冰川般亘古不變的寒冷,聽的朱瑤彧頭腦一清。
「之前的我,一日不大權在握,一日命不保夕。現在遠在千萬里外的我的子民,是命不保夕的人。我沒想過要誰的命,但為了大多數,我會捨棄掉少數,比起天下人,世家是少數,而他們占了太多屬於天下人的東西。」
財富,權力,他們不是皇帝,他們過得比皇帝更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