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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湖寫完這些後,在信的末尾問沈羅珏。
「今朝之景似與以往大不相同,可愚姊蠢笨,看不透其中玄機,不知陛下可明白?」
沈羅珏想,她大概是知道的,科學會發展,發展到一個時期後,會出現科技爆發式增長的景象,而思想也是一樣的。
當社會環境發生大變化,思想會隨著人們的認知發生改變,一些陳舊的思想會被打破,人們會在同一時間,出現類似啟智的神奇現象。
他們或許沒有讀過書,不懂得什麼是思想進步,但人趨利避害是本能,他們明白什麼對他們更有利。
或許沒讀書對底層人民是好事,這讓他們更不受陳舊思想的約束。
沈羅珏看了鏡湖的信後,對現在的大莊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她其實犯了個錯,那就是她覺得所見即世界。
其實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才是大莊真實的模樣。
信的最後提到了紅薯。
「聽說近日朝中有一神種名為紅薯,一畝便能種出使一家飽腹的食物,若是真的,此物甚佳,乃天佑我大莊!」
沈羅珏放下信,想著人果然是需要出去多走走,沒看鏡湖出去走一趟都不一樣了。鏡湖還在京城的時候,紅薯就已經開始推廣了,結果她在京城什麼都沒聽到,出去後倒是明白了,還特意給她寫信說。
沈羅珏給鏡湖回了一封信,讓鏡湖順便宣傳一下新水稻的事,水稻比紅薯著急,那東西才是真的安全高產糧。
紅薯只能祈禱它別出問題,不然現在的科技水平,根本治不了。
時間過得很快,邊關的捷報有一段時間如雪花般往京城飛,有一段時間又悄無音訊,讓人心憂。
這一戰打的時間有點兒久,從春末一直打到入秋,天氣轉涼時,邊關終於傳來重要情報,鍾婉寧帶著大軍打入瓦勒塔部王庭了,只要把瓦勒塔部的王庭打下來,瓦勒塔部就被大莊給打滅國了。
沈羅珏聽到這個消息時,沉默了許久。
她突然有種不真實感。
當初說要打瓦勒塔部時,她確實是抱著一下子就把對方打趴下的想法,但是她沒想到,半年而已,這個國家就被滅了!
滅國戰爭,即使是在後世,那也是一件困難重重的燒錢大戰,不是每個國家的人都喜歡當亡國奴的,所以不是每個國家都和某國一樣,投降投的飛快。
世界大戰全靠混分。
而且沈羅珏自認沒那麼有錢,鍾婉寧到底是怎麼帶著人穿過沙漠,拉這麼長的戰線,半年把對面給打趴下的?
沈羅珏是真的不懂,就像她看不懂前世某位在沙漠自帶GPS導航的猛人的戰場操作。
或許這就是天賦異稟吧。
這個好消息肯定不能沈羅珏自己獨享,她叫來朱瑤彧,共享一手消息,其他大臣想要得到消息,只能等鍾婉寧往京城送捷報了。
知道鍾婉寧領兵入瓦勒塔部王庭後,朱瑤彧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連贊了三聲好,沈羅珏很少看見她這樣興奮。
不過很快,朱瑤彧就收斂了笑容,嘆口氣同沈羅珏說:「恭賀陛下,此戰收效甚佳,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日後恐怕更加困難。」
沈羅珏心裡的喜悅稍退,這確實是個大問題,「表姐說的是,自明月關向西千里地,這樣大的一片地,我也會問自己,我們能打下來,我們守得住嗎?」
大莊今年秋收在即,種下的紅薯和水稻,應該能讓京城附近的農民過個好年,明年全國推廣開後,短時間內人們是不用擔心自己的肚子了。
但是大莊現在還沒脫離飢餓線,沈羅珏用什麼去養打下來的大片領土上,被歸化的瓦勒塔部人。
那些難民。
對,亡國的人可不就是難民嗎?一旦那些人到處亂跑,大批量的難民到哪兒都是災難。
大莊是吃不下的。
朱瑤彧之前也想過如何解決,她提議道:「陛下或許可以,暫時封藩。」
沈羅珏每次找朱瑤彧的原因,就是朱瑤彧總能想到那些常人想不到的遺漏之處,並且指出問題,給出答案。
雖然不是每次給的答案,都能讓沈羅珏滿意。
比如封藩這個答案,沈羅珏就不是很滿意。
「封給誰,瓦勒塔部是一個國度,若是封給他人,豈不是送人一個新國?」
瓦勒塔部大片沙漠和草原,沒有田地,種不出多少糧食,但它占地面積大,有連接西方諸國的陸上商路,同時還有無數牛羊馬,也養育了數百萬人,足夠養出一個新皇。
沈羅珏現在看沒有封地的四家都不爽,怎麼可能再去養個敵人。
朱瑤彧當然不會讓自己的計策留有大漏洞,給君王添麻煩。
「不是封給一人,瓦勒塔部的王室還有不少人活著,不如化整為零,等我大莊更強大時,再將他們逐一蠶食。」
說白了,就是拿那塊地,養豬,慢慢吃。
沈羅珏懂了,瓦勒塔部是一塊大蛋糕,但是大莊沒辦法一口氣吃下去,就像是一個人,不可能一頓吃一頭豬。
但是如果將這頭豬分成小份,一頓吃一點,很快就能吃完一頭了。
至於豬會不會因為死了而變成壞肉,那只需要建一個「冰箱」去凍住他們。
沈羅珏舉一反三,「每個地方都建造一個互市,互市派監察使領千人駐軍,剝奪他們養軍隊的權力,全面封鎖鹽鐵進入瓦勒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