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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記性好的記起來,說了一句,「是定安公主,年宴時曾瞧見她站在貴妃身後。」
此言一出,惹得沈羅珏身邊熱鬧了起來,今次來參加詩會的人本就是帶著社交目的而來,誰不知道此次詩會朱家多半會定下幾位娘子。
既然一開始便想著攀上朱家,那攀上受寵的公主不是更好?若是普通公主就算了,朱氏權柄滔天,他家受寵的女兒,可比公主還要尊貴。
沈羅珏一改在宮中面對兄弟姊妹不耐煩的心態,熱情大方的與每一個上前來同她說話的人聊天,仔細記下每一個人的人名與家中人的官職。
或許以後都有用。
朱瑤彧起初還想著趕緊帶沈羅珏進府,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她已經清楚沈羅珏是個不耐煩與人交流的性子,等她看到沈羅珏對每個人都十分認真後,馬上體貼的陪同沈羅珏慢行,給足了沈羅珏認識在場各位夫人小姐的時間。
還好朱府並未聚集所有參加詩會的人,不然沈羅珏見到天黑也見不完,不過也因為進入朱府前有門檻,沈羅珏一趟下來,見到的全是家中人員官拜四品以上的達官顯貴。
「多謝表姐等我。」見完所有人後,沈羅珏馬上和朱瑤彧道謝,「表姐今日可真美,這桃粉色的衣裳極配你。」
「杏黃色的衣裳也極配你,顯得年歲更小了些,春日風寒,快些入屋暖暖,喝杯熱茶後,我們便要出發了。」朱瑤彧能理解沈羅珏的行為,她與沈羅珏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貴妃對原主不好,不說別的,其他公主即使人在深宮,也會有才名或美名傳出,可沈羅珏身為朱妃親女,貴妃養女,卻連名字都少有人知。
朱家乃是鐘鳴鼎食之家,府邸極大,行走其間的奴僕也甚多,以沈羅珏看除了一些規制外,比皇宮也不差,行於遊廊上可謂步步是景,只是她也沒時間多看,到朱瑤彧院子裡喝了口茶,便有人來報,說是要出發了。
朱家的娘子們各自招待好友賓客,隨後一群人便一同行車於城外莊子上。
比起朱府的奢華,朱家城外的莊子占地更大,景色更甚,詩會於莊中鄰水之處擺開,池邊柳樹垂下,風吹水面盪開層層漣漪,可見鯉魚自水中暢遊。
三兩亭子坐落,亭下種著排排茶花,清香宜人,也十足富貴。
初春確實是茶花開放的季節,可想開的團圓喜慶,要從冬天便溫養著,才能使這樣多的茶花能在此時擺出來見客,一盆花費的人力物力之巨,是尋常人家一輩子都瞧不見的數額,一朵花堪比黃金之價。
參加詩會的人四散,三兩成群各自尋地遊玩,人還沒到齊,此刻正是尋找靈感的時候。
一會兒詩會召開,肯定要賦詩一首的。
沈羅珏同朱瑤彧找了個沒人的亭子坐,坐下後,奴僕送來瓜果與點心,瓜果皆無比新鮮,更有時下一金難求的金桃,點心更是講究,小巧不過一口,偏偏每塊點心上都雕著一行小詩,瞧著格外雅致。
除了兩人外,還有朱瑤彧另一個好友,魯國公鍾奚三女鍾婉寧。
魯國公鍾奚受封大將軍,領踏風軍駐守西北,一家兒郎皆從軍,他家女兒卻更善讀書。
「婉寧曾同我一起在書山學院讀書,當時她作了一首大雁賦,連老師都連連誇讚,稱她詩情驚艷。」朱瑤彧向沈羅珏打趣鍾婉寧。
鍾婉寧笑瞪朱瑤彧一眼,「慣會拿我取笑,在你面前,我哪兒敢稱驚艷?公主別聽她的,她這人最是促狹。」
沈羅珏同意鍾婉寧的話,論詩情學問,沒人能在朱瑤彧面前說驚艷,只是鍾婉寧也挺不錯了,她出現之後,觀眾的反應也挺大,顯然也是個「青史留名」的人。
「表姐不會說假話,鍾娘子在詩詞一道必定造詣非凡,今日我倒是有福,能一睹大家之風。」
「吾不過一介小小女子,哪兒敢稱大家,公主莫學那人狂傲。」鍾婉寧看著朱瑤彧的眼神帶了幾分責怪,覺得朱瑤彧把沈羅珏帶壞了。
朱瑤彧很無辜的眨眨眼,拿起一塊點心,正巧上面刻了一首詩,「巾幗不讓鬚眉志,要叫乾坤斗轉天。」
鍾婉寧聽了輕笑連連,「又狂了,這詩便是她十一歲時寫的。」
朱瑤彧自嘲的搖搖頭,一口將點心吃掉,「幼時不懂事,讓公主見笑了。」
「不見笑,我覺得此詩甚妙,有才之人不分男女,男子可說『馬踏千山過九州,酣時夢裡與仙遊』,女子也可。」沈羅珏一句話,叫亭中另外兩人沉默下來。
真的可以嗎?
鍾婉寧拿起一塊糕點,上面刻著的那句詩,似乎給與了她答案。
鏡里花飛落,池前水月深。
鏡花水月,空夢一場。
「此物倒是頗具巧思,吾都不舍下口。」沈羅珏看另外兩個都拿了點心,就也拿起來一塊看看,還頗有興致的念著上面的詩,「『何人與我懷天下,只看庭前天下棋』,可真是太巧了,我竟然拿到了這首《詠志》的後半句,高祖之言,如今讀來還是叫人心潮澎湃,吾輩當以高祖之志為志,叫天下無飢,路無凍骨。」
與前頭的「馬踏千山過九州,酣時夢中與仙遊」為同一首,說來也巧,這首詩是出自大莊高祖皇帝之口,是他年輕時與友人下棋時偶然寫下的詩句。
與高祖一同下棋的,正是開國文臣之首,朱家先祖朱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