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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七妹妹怎麼完全變了?
對上那雙古井無波般冷淡,溫柔浮於表面的眼睛,又看到沈羅珏臉上的職業假笑,鏡湖打了個冷顫,如小動物的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惹眼前這個人,她很可怕。
她不是以前的七公主。
「是有許多日不見了,你前段時間剛從定安回來吧,怎麼不在春元宮好好歇息,來我這兒了?」鏡湖直接問了,她直覺定安會回答她的問題。
看鏡湖似乎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樣子,沈羅珏有點兒奇怪,「父親病重,皇后親自守著,還命令禁軍不可放宮外閒雜人等入宮,我有些擔心父親,這才來尋你,你……不知道父親病重的事嗎?」
她現在的情報網沒有完全鋪開,都能在皇帝罷朝後第一時間知道,鏡湖在宮中多年,還是受寵愛的公主,不應該不知道。
除非有人不願意讓她知道。
鏡湖沒想到莊帝竟然病了,她第一反應是趕緊過去看看,隨後她想到了之前兄長的事情。
太子的事,對她而言,不是毫無所感的。
只是她求也求過,跪也跪過,不管她和母親怎麼鬧,莊帝都不肯鬆口,她也只能放棄,誰讓她的兄長犯了謀逆大罪呢。
「我不知,多謝你來告訴我此事,我這就去紫極宮見父親與母親,看看是什麼情況。」鏡湖深吸口氣,她實在不想再踏入紫極宮,那會讓她想起去年,她和母親在那個地方跪地不起,求莊帝的場景。
紫極宮的地面,真的很涼。
「我也很擔心,阿姊,我能陪你一起去嗎?」
鏡湖點點頭,有個人陪她,她心裡鬆了口氣。
第56章 .人生老病死常事叫人最傷心
當今皇后出身洪家,乃是洪氏女,小字灼華,乳名阿桃。
不過現在世人知道的,也只有她的姓氏了,她一生榮辱都在她嫁給莊帝時,與這個男人綁在了一起。
曾經的她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娶來的正妃,她是洪氏嫡女,嫁給當時的莊帝屬實是下嫁,但是她就是願意。
她的父親洪津曾與她說過卦象,她不信命,故而更想嫁給當時最沒有希望奪得帝位的莊帝。
只是她沒想到,兜兜轉轉到頭來,她還是沒能逃脫所謂的命運,她千挑萬選的男人,溫和不過是假象,而她苦心養大的兒子,最後死在了她的丈夫手中。
皇后想到太子病逝的消息,眼前一陣陣發黑,她面色蒼白,雙頰凹陷,年過四十風韻猶存,本是個病美人的模樣,一雙眼睛卻又狠又厲,看人時多出幾分刻薄之色。
張文元站在太醫的隊伍最末,悄悄打量當今莊朝最尊貴的女人,默默搖了搖頭。
氣血耗盡,一看就是命不久矣,這屋中有不少病人,躺床上那個病得最輕,反倒是站著統領大局的人,病的快死了。
皇后察覺到太醫隊伍里有人在看她,凌厲的眼神飛了過去,只看到一個瘦弱的女醫背影。
她沒有多想,急切的問為首的太醫,「張太醫,陛下身體如何了?」
「皇后莫要著急,陛下不過是偶感風寒,喝兩碗藥,夜裡便能退燒了。」張太醫摸了摸鬍子,氣定神閒的同皇后說,他的態度影響了無數人的心態,所有人懸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只要皇帝沒事,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皇后扯了扯嘴唇,並不歡喜,她恨不得莊帝現在就被病死呢,張太醫的話真是讓她無比失望。
「本宮知道了,陛下身子壯,怎會突然得了風寒?」
「許是酒後身子熱,脫衣後貪涼導致,正是因為陛下平日裡身子強壯,病的才格外嚴重些,不打緊的。」張太醫其實心中發笑,一國之君,四十來歲的人了,竟然還會因為貪涼導致病倒。「不過病去如抽絲,即便退了燒,一時片刻也好不了,老臣之後會開一些滋補強身的藥給陛下。」
「有勞張太醫。」皇后對張太醫的態度非常友好,張太醫是老太醫了,手上救人無數,在宮中三十餘年,德高望重,官職是太醫令。
「皇后何須多禮,老臣分內之事。」張太醫趕忙行禮,不敢擔這句話,「皇后也需保重自己,莫要過度操勞。」
皇后眸光一動,那一瞬間她心中的問題幾乎要問出口,隨後又被她眼咽下,化作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嘆,「多謝。」
張太醫沖皇后微微頷首,希望皇后能遵從醫囑,隨後他寫了藥方,遞給身後的太醫,「文元,你去為陛下煎藥。」
張文元前走半步,接了方子,行禮便要退下。
沒想到她這一出面,讓皇后注意到了,皇后看了看她胸前的起伏,問道:「你,是個女醫?」
「回皇后話,婢子是女醫。」張文元面上淡定,實則心中暗暗叫苦,其實以她的性子,今天真不必出面,但誰讓她今兒出門沒看黃曆,鬼使神差就跟過來了。
都怪聽雪,成天在她耳旁念叨要為公主分憂,弄得她也想幫幫聽雪的忙。
唉,時也運也,她在定安沒少受聽雪照拂,醫術好又受公主重視,隨沈羅珏出行的宮人都很眼紅她,明里暗裡那麼多人的為難,都被聽雪擋回去了,她今天算是還個債。
「張公竟還收了女弟子,倒是少見,想來你的醫術十分精湛,本宮近些時日乏的厲害,你留下給本宮看看吧。」皇后留下了張文元,她有個問題想問,太醫受皇帝管,她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