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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半年未見的生疏,也沒有之前對她的冷漠,沈羅珏在宴上笑幾次,心裡白眼就翻幾次。
很好,這些人讓她複習了一下她的演技,讓她迅速從定安那邊的氛圍里跳了出來,皇宮不是她的公主府,她不能和朱瑤彧她們推心置腹,也不能放鬆下來,只處理政務即可。
但是沈羅珏相信,用不了幾年,皇宮和她的公主府,就沒有兩樣了。
沈羅珏本以為就是單純吃個飯,雖然演員都到位了,但也沒什麼好戲可唱才是,誰知道酒足飯飽後,貴妃突然開始搭台子了。
眾人說笑時,貴妃潸然淚下,豆大的淚珠打濕衣襟,隨後她拿出帕子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值此良辰,妾想起了朱妃,若她還在,見到女兒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心中定然歡喜,可惜啊……」
朱蓉兒,這個死去十年的女人早就已經消失在皇宮之中,驟然聽到這個人,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很快,沈羅珏便同步露出了傷感的神情,她與朱蓉兒並不熟悉,甚至在原主的記憶中,朱蓉兒都是模糊的殘影,只有一個側躺在床上,形容枯骨的女子,小時候原主每每想起,都以為那是地府爬出的惡鬼,帶著解不開的怨恨。
但這不妨礙沈羅珏反應過來後傷感,貴妃提及朱蓉兒,絕對是有陰謀。
莊帝微微皺眉,不想聽到朱蓉兒的事,「定安才剛回來,莫要提及其他事了。」
貴妃收了眼淚,強笑道:「叫陛下見笑,是妾無禮了。誰曾想,一轉眼十年過去,定安已經這麼大了。」
莊帝被貴妃說的也起了幾分惆悵,他現在不喜朱蓉兒,是因為當年朱蓉兒與他鬧,將感情消磨殆盡了,並非他有多麼厭惡朱蓉兒。
實際上,他和朱蓉兒有過好一段恩愛時光。
若是不愛,他怎會讓朱蓉兒這個四家中唯一一個庶女年紀輕輕便登上妃位,與其他三家嫡女平起平坐呢?
十年過去,莊帝回憶起朱蓉兒,已經忘記朱蓉兒與他爭吵時的模樣,只記得初見時的驚艷了。
賢妃見莊帝雙目失神,心下有些厭煩,開口將話題拉到正軌上,「貴妃近日忙碌於定安的及笄之禮,心中傷感,難以自抑,故而失禮,情有可原,陛下莫要責怪貴妃。」
貴妃臉上的笑因為最後幾個字差點兒沒僵住,這女人一張嘴就讓她不高興,果真是她克星!
賢妃說罷,又嘆口氣,憐愛的看了眼沈羅珏,「朱妃走時,定安還小,想必這些年定安只在旁人口中聽得朱妃一言兩語,當年朱妃走的急,也不曾為定安留下些念想,實在遺憾。說來趕巧,妾記得今次圍獵所在的祝融山上,還有朱妃昔年小住的庭院呢。」
貴妃先是一愣,隨後面上帶了幾分厲色,「賢妃,定安一向不喜圍獵,你忘了嗎?」
「妾沒忘,不過小時候的喜好,不代表永遠一成不變,貴妃剛入宮時,不喜管理雜務,如今協助皇后管理六宮,不也做的有模有樣嘛。」
「協助皇后是分內之事,賢妃同為四妃之一,皇后身體有恙,你也該幫皇后分憂才是。圍獵上刀劍無眼,定安體弱,如果受傷便不好了。」
賢妃面上笑容更甚,她本就長了一張慈悲臉,笑起來溫柔和善,當下就更像個菩薩像了,「貴妃慈母之心,日月可鑑啊,不過孩子還是不要老護著,對孩子以後不好。」
貴妃沒控制住,嗤笑一聲,「我這人天生對孩子心軟,比不得賢妃會養孩子,獻王英勇,倒是不似柳氏諸人。」
「皇室血脈允文允武,我兒善武不善文,日後還要多與齊王討教。」
沈羅珏聽的是心裡頻頻咋舌,她以為環節只存在於小說和電視劇里,沒想到在這兒能看到。
賢妃和貴妃是真的狠,當著莊帝和兒子的面就這麼互相揭短,對話不長,內容讓人大為震驚啊!
顯然一開始貴妃提起朱蓉兒有自己的目的,賢妃也有目的,於是兩人都就朱妃的事情展開話題,接著賢妃借貴妃自謙的話,嗔怒怪在了莊帝頭上,顯露出對莊帝的親近,還有貴妃的無禮,這一下子就激怒了貴妃。
於是貴妃不管不顧就打上去了,她用賢妃不了解沈羅珏為由,將賢妃接下來的話題堵死,賢妃自然也不甘示弱。
兩人之後的對話,就是互相揭短,賢妃說貴妃表里不一,貴妃說賢妃不夠盡職,賢妃說貴妃不會養孩子,溺愛孩子把孩子養成弱雞,貴妃說賢妃養孩子不錯,可惜孩子不長腦子光長肌肉,和文質彬彬的柳家人完全不同。
沈羅珏在心裡翻譯了一下兩邊的對話,抬頭看了眼坐在上位的莊帝。
莊帝聽著兩個妃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默默端了杯酒喝下去,縮著脖子不想給自己惹事,再一看齊王和獻王,兩人沉默不語,一臉什麼都沒聽到的表情。
看來這不是第一次了,估計這兩人在宮裡的人設就是這樣,不太對付。
沈羅珏想起當初她們聯手對付皇后與廢太子,再看看眼前這一幕,多少有點兒演戲的成分在了。
「定安,你想去圍獵嗎?」
沈羅珏正看戲走神呢,誰知道賢妃突然不和貴妃直接對線,而是一轉攻勢,直奔沈羅珏而來,問沈羅珏的想法。
貴妃笑吟吟坐在上位,看著沈羅珏,「定安你直說便是,若想去,陛下也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