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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政府太黑了,明台不該掉進去。何況,功利一點,明家已經有三個人在重慶了,未來把日本人趕走,國內兩黨之間還有爭鬥,明家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他或許等不到,但是還有大姐呢。
「擺渡」事件在重慶那邊鬧得不算小,柏寧把事情都抗在了自己頭上,只說看管不利,隻字未提明台,向戴老闆請罪。
戴笠發電報罵了柏寧一頓,又說不是自己不幫著柏寧。而是他一個人也不能一言堂的壓著其他幾個大佬。
事實倒也的確,分贓之事,保定系和黃埔系均有染指。戴笠或許能做主黃埔系但壓不住保定系對此事的不滿。
而這件事王天風卻並不知道,因為他已經帶著人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車,「死間計劃」的關鍵行動要開始了……
一個小院裡,明誠和辛莊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門口,二人時刻注意著屋裡的動靜,生怕二位長官在裡面打起來。
屋裡,明樓面色陰沉的看著王天風,而王天風臉上依舊是淡淡的表情。
「王天風,你來上海乾什麼?」
「自然是執行「死間計劃」」王天風說。
明樓咬牙道:「你非要用明台?我難道不可以!」
王天風搖搖頭:「你當然不行,你的身份很重要,把你扔出去,那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你!」明樓氣得差點要拍桌子,「就沒有別的選擇?」
「有啊,柏寧。」王天風道。
「他是你的從小看到大的,你捨得把他推上死路!」明樓道。
「不捨得……」王天風坦然道,「所以我在看到明台的時候,一眼就選擇了他。」
好啊!真是一點不遮不藏!
「我不得不說,你們明家的確是人才輩出。」
明樓冷哼一聲:「再怎麼人才輩出,也經不起你這麼嚯嚯!」
王天風笑了:「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
「親弟弟失而復得,你不高興?」
明樓眼神陡然一厲:「你什麼時候知道他的身世的?」
「別緊張,我也才知道不久 」王天風嘆了口氣,忽然語氣有點沮喪起來,「我本意是想最後幫小寧做點什麼,趁我還有時間和能力之前。可惜,到了最後,還不如不去查的好。」
明樓還從沒見過王天風露出這種無奈又有點沮喪的表情:「看來小寧之所以會知道是你故意透露的?」
「是,所有他可能查到消息的渠道,我都處理過。保證他,只要去查,就一定能大有所獲。」
王天風回答,「我了解小寧,他是個很敏銳的人,稍有蛛絲馬跡,他就能察覺,他是個非常優秀的特工。所以,我知道,只要小寧發現了自己身世上的問題就會有所行動。」
明樓看不透王天風這麼做的理由,做他們這行的,該牽掛少一點才安全。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想,讓他以後有個家。」王天風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他是在什麼地方嗎?」
「哪裡?」
「我殺陳興民的時候,他就在現場。」
明樓一愣,然後身上起了一層冷汗:「那小寧……」陳興民不是個乾淨東西。
「他沒事。只不過挨了打,正拿著刀子要和那畜生拼命呢。」王天風說,「我們走的時候,他拽著我要跟著走,那時候他就十一二歲吧。也就桌子這麼高,瘦瘦小小的。說跟著我們,不會白養他,洗衣服做飯他都會。
我說,我們不需要洗衣服做飯的。小傢伙當時愣了一下,然後看了陳興民的屍體一眼,轉頭就說,他可以幫我們殺人,只要我們帶他走,他想給他阿叔阿嬸報仇。」
明樓聽得一陣心疼,他的小弟,本該是和明台一樣寵著長大的啊!
「就那一句話,把我們幾個大老爺們聽得一陣心裡發堵。我就想,不就是個孩子?我王天風養不起一個孩子?」王天風自嘲的笑著說,「後來發現養孩子這事兒還是挺難的。」
「謝謝你,瘋子。」明樓卻鄭重的道謝,「如果不是你,我真想像不到,小寧會受什麼苦。」
王天風一擺手:「沒什麼可謝的,他跟著我也沒少吃苦。我看顧不了他,第二年就把他一個人送到香港讀書去了。三年裡,除了幾封信,我沒怎麼管過他。回來之後又去了軍校、特訓班,身上的傷就沒少過。訓練的時候,我從來都是下最狠的手。」
因為,我太怕他一去就連屍體都回不來了。王天風想。
「我能理解。至少他沒成為一具枯骨或者一個走歪路的人。」
這是明樓和王天風少有的,坐在這裡心平氣和的說話。
「我還是那句話,死間計劃已經箭在弦上,你唯一能選擇的就是讓誰當這根箭。」
王天風盯著明樓的眼睛一字一句,「小寧我了解,如果我要讓他去,他必然毫不猶豫。但是,我捨不得。這盤大棋你我皆是棋子,只不過位置不一樣罷了。真正的角逐就在小寧和明台之中。」
是選失而復得的親弟弟,還是選教養多年的恩人之子?
明樓瞪著王天風,他知道這個人是故意把選擇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瘋子一貫喜歡叫別人做這樣的選擇題!
「那你知道,小寧的想法嗎?」明樓忽然惡劣的一笑,扎心的事他也會做,「他說,他要做唯一的死棋,來盤活整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