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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時懟兮威靈怒
柏寧有些迷茫的走在一條鋪著櫻花的大道上，他記得這是軍校操場後的一條路，每到櫻花盛開的時候，這條路就像下起櫻花雨一樣美。
這是這所充滿著鐵血味道的軍校中，唯一可以稱得上柔美的地方了。
「喂！」
忽然有人拍了柏寧的肩膀，他本能的僵硬做出了警惕的動作，然後扭頭看去，是一個穿著軍裝的清秀男生。
「阿寧，你怎麼又一個人在這兒，我找了你半天呢！」
對方的聲音傳到柏寧耳朵里，有些遙遠，但是那張熟悉的笑顏很清晰——是姜予安。
予安？他為什麼在這兒？哦，是了，予安是我的軍校同學。所以我這是在軍校，柏寧恍然的想。
「阿寧，等畢業了，咱們就要上戰場了！我真的是很期待！到戰場上殺日本人，保衛咱們的國家！我相信，總有一天，能把這些侵略者都趕回去！」
柏寧張了張嘴，他要說什麼但是沒有發出聲音。然後，他面前的姜予安突然推了他一把，大喊：「快走！阿寧！」
血花在姜予安身上綻開，他的身上血浸透衣服，姜予安眼中帶著不舍、不甘，唯一沒有後悔的神色。柏寧撲過去想要抓住姜予安的手，但是卻什麼也沒抓住。
「予安！」
柏寧驚叫一聲，從床上坐起。汗水打濕了他額前的碎發，柏寧呆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姜予安，江蘇南京人，1915年生人，1936年畢業於黃埔軍校，畢業後被選入杭城警察學校特訓班，1937年犧牲於南京，逝年18歲。
當年以優異成績畢業的姜予安沒能如願上正面戰場，反而被選中投身於大多數人都不願去的軍統，成為一個遊走黑暗見不得光的特務。
想來也是，刻苦學習一年之久，為的不就是上戰場殺鬼子？誰會願意去當那名聲不好的軍統特務呢？
同批中，除了柏寧對此早有意料也做好準備之外，很多被選上的同學都是不願意去的，有關係的托關係，沒關係只能認命，唯有姜予安坦然接受了。
柏寧曾問過他——
「你不是想去正面戰場嗎？當特務……你願意？我看，很多同學都不想去，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幫你……」
那還是柏寧第一次想要動用他老師的關係，也是為了他這個朋友、知己。
姜予安的作戰指揮課成績很好，軍事天賦很高，他該去正面戰場的。
「不用了，阿寧。你還記得嗎，我們進入軍校第一天宣誓的說的那句話：「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既然選了我，我自當服從命令。而且，現在軍統的特務主要的工作都是針對日諜，在哪兒殺鬼子不是殺？去軍統，也不算很差。」
「更何況我聽說了，特訓班也不是誰都能去的，我被挑中豈不是也恰恰證明了我的能力嘛！」
姜予安笑道，「而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在名單里。以後，咱們兄弟倆可要互相照拂了。到時候，咱們倆就把特訓班的各項第一都拿到手。」
柏寧愣了愣，隨後笑了一聲：「那和咱們同批的幾個同學，豈不是要氣死了。」
「哈哈哈！」姜予安聽了大笑，「那沒辦法，誰叫我們兩個聯手天下無敵呢！等從特訓班出來，我們就搭檔一起抓日諜，讓那些日本人聽見咱們的名字就害怕！」
柏寧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塊懷表，裡面並沒有錶盤，只有一張很小的合照，是他和姜予安唯一的一張照片。
姜予安的東西燒的燒、埋的埋，只剩下這個被柏寧留下了，其實按規矩他連這個都不該留著的。
這麼個總是樂觀，帶著滿腔熱血和赤誠的年輕人永遠留在了南京，留在了戰火中，成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留在柏寧的心裡。
「予安吶，我已經讓「黑鴉」成了讓日本人聞風喪膽的名字了，下一個目標就是把他們都從中國趕出去！你在天上看著吧……」
一家照相館內，有一兩個的客人，郭騎雲負責照相，於曼麗負責招呼客人，明台？明台就負責坐著嗑瓜子。
「叮噹」門口的風鈴響了一下，進來一個穿著灰色呢子大衣，帶著禮帽和金絲眼鏡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出頭。
「先生，要照相還是洗相片？」於曼麗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上前問道。
「洗相片，之前蘇先生囑咐的。」
「洗相片啊？那跟我過來吧！」這時候坐在沙發上的明台吐掉瓜子皮，拍拍手說。
男子點點頭，跟著明台去了後面的暗房。
二人進了暗房，明台關上門，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遲疑了一下喊道：「師、兄？」
「是我……」柏寧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四十幾歲的臉。但如果仔細去看還是能多少看出原本樣貌的底子來。
明台很早就對柏寧的化妝術很感興趣了。雖然在特訓班也學，但這一項可以說是他所有科目里分數最低的了。
「師兄，你這化妝術到底怎麼練出來的？雖然仔細看能看出來一些原本的樣貌。可是如果不認識你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這是一個人。」
明台饒有興趣的問，「而且，既然是偽裝，為什麼不乾脆化成另一個人？」
柏寧輕笑一聲！「一聽就知道，你的化妝課成績一般吧？」
明台訕訕的摸摸頭：「師兄，你這……看破不說破嘛！你就當我這是勤學好問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