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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示意特務把槍放下,她想起之前明樓說過的話。
雖然他只是個商人,但是就目前來看白木只要還在和日本人做生意,汪曼春就不能輕易得罪他。
「回答我的問題。」
柏寧懶散的往牆上一靠,說:「汪處長,我家老頭子不在家,那麼大一個房子,除了下人就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兒多好啊,人多,熱鬧。還有會唱歌跳舞,陪你說知心話的漂亮姐姐,我幹嘛要對著個冷冰冰的空房子呢?」
汪曼春一向是把明樓視為上流社會子弟的典範,自然最瞧羅不上像柏寧表現出的這種紈絝子弟作風。
鑑於之前那次,在百樂門看到柏寧,還誤會明樓的事情,汪曼春倒是對他的說辭信了幾分。
「那你聽沒聽到什麼動靜?」
「動靜,當然。」柏寧一挑眉,伸手比了個槍的手勢,「砰!好大一聲槍響呢!」
汪曼春實在不喜柏寧這種油腔滑調的語氣,憋著火氣又問:「除了槍響呢?」
柏寧聳了聳肩:「那……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住的離這裡比較遠。」
汪曼春聞言,看了手下的特務一眼,那特務便點頭道:「處長,他的確住的離這裡遠,在比較裡頭了。」
「聽見槍響,你不好奇?」汪曼春盯著柏寧的臉問。
柏寧嗤笑一聲:「汪處長,我還年輕,你可別嚇我。好奇心害死貓啊,槍都響了,我還外跑。萬一一個時運不濟,撞到人家槍口上,豈不倒霉?
再說了,您看看這幾位先生女士的。若不是你們上門把人揪出來,那個中槍的就是今晚死在這兒,也不會有人出來的。哎呀……這就是世道……活下來都已經很難了,哪裡有多餘的心思管其的呢?」
汪曼春陰沉著臉帶著人走了,她準備好好查查那個把電話打到76號的人到底是誰,以及送到醫院還生死不明的劉洋。
柏寧站在原地,神色深沉的看著汪曼春的背影……
三日後,天台。
「劉洋已經醒了。」明樓站在天台邊,看向遠處說道,「他指認,是黑鴉對他出的手。」
柏寧同他並肩而立:「呵,理論上是這樣。」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明樓轉頭問。
「那就要看看,我老師那邊會有什麼動作了。明台鋤奸行動失敗的事我已經上報了。」
明樓微微一皺眉:「你確定,局座不會……」
「放心吧。局座頂多發電報罵他,然後讓他儘快將功折罪。就算局座要罰,老師也會攔著的,畢竟明台留在上海才最有用。」
柏寧說著,從兜里拿出煙盒,咬在嘴上,剛要點,頓了一下扭頭問,「介意嗎?」
明樓有點驚訝,他沒想到柏寧還抽菸。畢竟他看起來就像個挺乖順的大學生。
「不介意……」明樓搖搖頭,又道,「沒想到你還抽菸。」
「以前,不抽。現在……也是偶爾。」柏寧點上煙說,他輕輕吐了口煙,薄薄煙氣讓柏寧的面容像隔了一層紗,「明台怎麼樣?」
明樓回答:「看上去有點精神萎靡,估計是因為這次任務失敗。」
「小孩子,還是要多磨練磨練。」
「我記得,你也就比他大兩歲吧?」明樓好笑道。
柏寧自嘲道:「那大概,是我心理年齡比較大。」
一時間二人相顧無言。
明樓看向柏寧的側臉,此時他越發覺得這張臉瞧著熟悉還有些親切:「柏寧。」
「嗯?」柏寧第一次被明樓這麼認真的叫名字,不由一愣,轉頭看他,「怎麼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柏寧微微蹙眉,這句話讓他想起了第一次和明鏡認識的時候,對方也是這麼問的。
可是柏寧仔細的回想了好幾次,確實沒見過明鏡,此時也更沒見過明樓。
「我小時候就去了香港,直到十五歲才回的上海,之後又去了軍校。我想我和明站長應該沒什麼機會見面。」
「你幾歲去的香港?」明樓問。
「大概,十歲的時候老師送我去的香港。」
明樓一愣:「十歲?你十歲就認識王天風了?」
柏寧絲毫沒在意明樓這語氣中的驚詫,只是點點頭:「是。」
「那你父母?」
「我不知道。」柏寧嘆了口氣,「我只記得我阿叔阿嬸養了我很多年,但他們說過並不是我父母。阿叔阿嬸後來被日本人殺了,我是從村子裡跑出去找他們,遇到點事然後認識了老師。」
明樓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也算是王天風養大的,難怪他以前和自己說起他這個學生是表情都難得柔和了幾分。
「抱歉,說起你的傷心事了。」明樓歉意道。
柏寧搖搖頭:「這麼多年了,也算不上傷心事。」
「那你,有打算請去找你生身父母嗎?」
柏寧把煙丟在了地上,用腳碾碎的感覺。
「以前在香港的學校里想過,後來回了上海,又忙著去軍校、杭城受訓,就擱置了。」
柏寧說,「現在想想,不找也好,我這身份萬一拖累了他們,反倒不如意了。若是等把日本人趕出去,我還活著的話,在找也不遲。」
第31章 殘菊猶能傲霜雪
杭城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