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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門響了一聲,柏寧立刻警覺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小柏君,我遲到了這麼久!」十八九歲的井上貴樹滿頭大汗的進了門。
柏寧看到井上貴樹稍稍鬆了口氣,他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見沒有人才關上門。
「出了什麼事嗎?井上學長?」
井上說的是日語,而柏寧回的也是日語。
井上貴樹到了杯水大口喝起來,然後常常出了口氣:「路上遇到了幾個憲兵欺負港大的一個學妹。我……我沒忍住。」
柏寧聞言嘆了口氣。
井上貴樹是和他的兩個哥哥井上參樹和井上明樹一起來到香港的。貴樹在港大上學,大哥參樹在上海軍部,二哥明樹在香港。
井上一家並不喜歡這場對華戰爭。因為他們的父母都死在這場戰爭中。所以他們在來到中國後加入了反戰同盟會。
當然,貴樹的兩個哥哥是不同意他加入的,一是保護,二就是,貴樹性格衝動,常常頭腦一熱就跑上去和欺負中國人的憲兵干架。
按照井上明樹的話,如果貴樹沒有哥哥,他早就被抓到憲兵隊去了。畢竟,就算你是日本公民,三番兩次挑釁憲兵那也是不行的。
「那你沒什麼事吧?」柏寧問。
井上貴樹搖搖頭:「沒事啦。就是,回去又要被二哥罵了。」
「你還是注意點吧,井上學長。畢竟你大哥二哥的身份也很敏感。」
井上貴樹撓了撓頭:「知道了。」他說完從包里翻出一塊懷表遞給柏寧,「對了,這個給你。」
柏寧接過表,這表看著並不算新。但保存的很好,看得出來主人是很愛惜它的。錶盤上有一朵櫻花,做的很精緻。
「這是?」
「你不是馬上要回家了嗎?臨別前送你的禮物。謝謝你一直教我中文。這個表是我以前的,你要是回上海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拿他找我大哥。他見了表,肯定會幫你的。」井上貴樹笑著說。
柏寧看著表抿了抿嘴:「井上學長也教了我日語。」
說到這兒,柏寧從包里拿出一個長條小盒子還有一沓字帖,「這是我挑的鋼筆,還有中文的正楷硬筆的字帖。井上學長不是一直想學中文怎麼寫嗎?只是我沒有機會繼續教你了。」
井上貴樹看到柏寧的禮物很是高興的,他很喜歡中文,不管是語言還是文字。
「這份禮物真是太好了!」井上貴樹笑道。
柏寧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看了看手裡的櫻花懷表,心中一暖。
他和井上貴樹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憲兵在欺負一個女孩子。柏寧沒有忍住,而緊隨他之後的就是井上貴樹。
之後柏寧寫信給老師,自然是被王天風罵了一頓,說他做事衝動。
柏寧對於井上貴樹的行為十分不解,日本人會去幫中國人嗎?柏寧問王天風。
王天風讓他自己去查,既然懷疑就要自己去證實,而不是從別人嘴裡找答案。
於是柏寧故意接近井上貴樹,用想要學習日語的藉口。本以為會有些困難,沒想到對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還說想和柏寧學習中文。
經過小半年的試探和調查,柏寧知道了井上貴樹和他的哥哥加入了一個叫反戰同盟會的組織。也和井上貴樹建立了友誼,儘管柏寧起初仍覺得有些彆扭。
柏寧再次寫信給王天風,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王天風的回答是:「問自己的心。」
柏寧自此開始和井上貴樹認真的交起朋友,這個比他大幾歲的日本少年,總是相當天真而且善良的有時候有點犯傻,但是柏寧並不討厭他。在香港學習三年,除了同學,柏寧只交了井上貴樹一個朋友。
一周後,柏寧拎著行李走出學校。他在這裡能學的都已經學完了,三年的時間,柏寧學完了學校里小初高的所有課程,並且成績優異。
校長連連誇獎柏寧,說這樣的孩子,他日後去哪個大學學府都不是問題。
「老師!」柏寧出了學校,就看到了門口黑色轎車前的王天風。
自從柏寧來了香港,王天風說是會來,其實三年裡也只見了兩次面,大多都是用信件交流的。
二十七歲的王天風比三年前更加沉穩冷峻,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看著已然是少年人的柏寧。
「不錯,長高了,柏寧。」王天風難得笑了一下,引得他身後的新進小副官郭騎雲驚訝。
畢竟,自從他跟了毒蜂,除了冷笑和陰笑,他還沒見過毒蜂對誰正常笑過。
「老師,我們……回家嗎?」
王天風看了柏寧一眼,拍了拍柏寧的肩膀:「走吧,回上海。」
狹小陰暗的地下室里,捆著兩個穿著憲兵隊衣服的人,他們看起來惶恐和不安,嘴上被堵著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忽然,有人打開了地下室的門,把他們拖了出去,丟到一個稍顯昏暗的房間裡。
「老師,他們……」柏寧皺著眉看著眼前日本憲兵。
王天風詭異的笑了一下:「還記得你阿叔和阿嬸是怎麼死的嗎?」
「記得……」柏寧握了握拳頭。
王天風指著地上的兩個人:「他們就是當初殺了你阿叔阿嬸的那兩個日本憲兵。」
「啊!」柏寧睜大了眼,扭頭看向那兩個人,「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