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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一直記得,所以你這次一回來,老師就把他們抓住了。交給你,親手處置。」王天風說著一伸手,後面的郭騎雲雙手把/ 槍放到他手上。
王天風將槍遞到柏寧面前:「拿著。」
柏寧看著眼前的/ 槍,沉默的接過。
「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小寧。轉過去,開/ 槍,一切就結束了。王天風輕聲引誘道。
柏寧拿著槍的手微微發抖,他看著地上兩個憲兵,想起亂葬崗上阿叔阿嬸的屍體,深吸了一口氣舉起/ 槍對著他們。
地上的兩個人見槍對著他們,瑟瑟發抖掙紮起來,他們的眼神驚恐和他在香港看到的那些平頭老百姓看見日本人時一樣。
柏寧舉/ 槍的手發抖起來,他到底還是個孩子,而且他也其實並不會用/ 槍。
「怎麼了?哦,你看老師這記性。你還不會用/ 槍。」王天風好像真的忘記柏寧不會用/ 槍似的,「沒關係,老師現在教你。」
王天風走到柏寧身後,他個子比柏寧高得多,剛好把柏寧圈在懷裡。王天風帶著繭子的冰涼的手握住柏寧發抖的手。
「你看,小寧。這裡是保險。」王天風在柏寧耳邊說,「只要打開保險,把手放在扳機上,按下去——你就能報仇了,很簡單。」
柏寧的食指搭在扳機上,遲遲下不去手,殺人他到底還是不敢的,即使當初說出「你可以教我殺人」這種話。
「柏寧,他們是殺了你阿叔和阿嬸的人有什麼可猶豫的呢?開/ 槍,柏寧!」王天風提高了聲音。
柏寧一抖,對於王天風他除了尊敬和依賴,還多少有幾分畏懼。
柏寧看著地上的人,他想起了亂葬崗上阿叔阿嬸的屍體,柏寧覺得應該開槍的,但是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疑惑——這綁可是兩個日本憲兵!
柏寧雖然人在香港,但並非完全不了解王天風所在的軍統的情況。軍統現在上海的情況,是不可能這樣綁走兩個日本憲兵的。
憲兵隊的換崗有嚴格的時間,這兩個還穿著憲兵的衣服,總不能是剛換崗就被綁吧?軍統還沒到喪心病狂的跑到憲兵隊去綁人。
那這兩個人……
柏寧從新打量起這兩個憲兵,從頭到腳。終於發現了問題——
這兩個人樣貌猥瑣,皮膚乾癟,這和每天好吃好喝的日本憲兵的身體狀態完全不同,倒像是哪裡來的偷雞摸狗的小癟三。
再仔細聽他們被破布堵住的嘴裡,稀碎的幾個發音,也並不是日語的調。
「老師,他們不是日本人。」柏寧道。
王天風聽了,鬆開了握著柏寧的手,直起身子:「說說看。」
柏寧把自己的推測說給王天風,王天風揚了揚下巴,郭騎雲就走過去拿掉了那兩個倒霉蛋嘴裡的布。
那兩人果然嚎啕起來,直說自己不是日本人,放過他們吧!
「雖然起初,你握著/ 槍/ 手抖的時候讓我很想踹你,不過也算是意料之中。」王天風背著手看了柏寧一眼。
柏寧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你剛剛的表現還算可以,沒有因為仇恨沖昏頭腦,能及時的冷靜思考。」
「老師,要是我沒能冷靜,開/ 槍了,怎麼辦?」柏寧皺著眉看著地上那兩個人。
王天風聞言,舉起手裡的/ 槍,扣動了扳機。
柏寧一驚,那兩個人更是嚇得閉上了眼。
但是,槍/ 並沒有響,槍/ 裡面沒有子彈。
「記住,小寧。作為一名優秀的特工,你要時刻保持警惕,對任何人的話,你都要留兩分的懷疑和警惕。」王天風放下/ 槍,擺了擺手。
郭騎雲將兩個人拖了出去。
「任何人,也包括,老師您嗎?」柏寧小聲問。
「對……」王天風語氣十分嚴肅,「包括我。那兩分懷疑不是不讓你相信戰友,而是是留給你自己去調查的。誰都不能百分百保證情報毫無泄露,是不是敵人的陷阱。你必須對你自己和你的上下線負責任。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
「是,老師,我明白。」
王天風意味不明的看了柏寧一眼。他知道,柏寧到底是個孩子,還小還不明白。
人只有自己吃了虧,傷到了,疼到了,才會真正明白一些事。
可是,王天風打心底里不想柏寧去吃一次虧,因為很可能會丟命的。
「還有,槍里有子彈和沒子彈,重量是不一樣的,這些,以後再教你吧。」
1935年,六月,柏寧被王天風送進了中央陸軍軍官學校。
1936年,八月,柏寧畢業,同年進入杭城警官學校,這裡是軍統設立的特務特訓班所在。
1937年,第二次淞滬會戰爆發,中國戰敗,上海徹底淪陷,而柏寧剛剛從特務班畢業,離開杭城準備執行他的第一次任務。
作者有話要說:
柒君發誓,王老師和小寧真的是師生!雖然……有那麼一點點……但是寫著寫著就這樣了,柒君捨不得改。
王老師真帶感!
小寧的成長必然是很快的,因為主要就劇情都在後面,柒君得給好好想個第一次任務。
第3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11月份,天氣早已轉涼。
火車上,旅客們或形色匆匆,或拖家帶口,或神情麻木。這趟火車的目的地是山城重慶,路徑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