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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箱子震動了兩下。
我蹲下輕輕拍了一下以示回應:「沒事,剛剛不小心絆倒石頭了。」
向箱子裡的『人』解釋剛剛箱子為什麼會不穩。
得到回應后里面沒再發出聲音。
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我繼續拖著箱子走在凹凸不平的鄉間小道上。
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我已經到東京府了,不過東京這麼大,就算未來成為國際大都市,現階段的東京也依然是個城鎮和農村混雜的拼接品,不少地方仍保持傳統的生活,就比如我走的這條道。
小路兩邊都是稻田,也不知是春稻熟了一波還未來得及播下新種,還是休戚中,沒多少植物。倒是不遠處高高低低的竹林密得很。
這條小道無人跡,周圍沒什麼農戶。道路上擱著很多小土堆和石子,道路的寬度放在未來連一輛汽車通行都很困難,更別要求道路平坦了。
拖了一會,想到這不平坦的路會讓箱子過於顛簸,裡面的人會難受。
思慮一番後我抱起箱子頂在頭上。
箱子的輕重不是問題,鬼的力氣一向很大。主要是走路姿勢會受影響,畢竟裡面裝的是十二三歲的少年,箱子碼號肯定是最大的,但這走路姿態就難免不太雅觀。
砰砰砰。
箱子被拍了三下。
我知道迪奧想問什麼。「沒事,只是換了種方式。」
但他不認帳,砰砰砰又是三下,比剛才重了些。
他不願被我頂在頭上走路。所以我剛剛很謹慎的換姿勢,沒想到還是被察覺了。
我還想再勸幾句:「現在又沒人,也沒人知道裡面裝著什麼,就算我這樣走也不會引來注意。」
回應我的還是砰砰聲。
嘆了口氣,我之後把箱子放下。
將箱子頂在頭頂走不是沒幹過,畢竟山路這麼多,但那個時候他都是沉睡狀態,唯一一次醒來發現自己被頂在頭上,還發了脾氣。
很不巧,迪奧是今早醒來的。
如果是夜裡醒來的話還能出箱子透氣自己走一段路。
可惜臨近太陽升起,他只能躲回箱子裡。
我本以為白天時間這麼長他應該中途就能沉睡過去,很顯然,這次清醒的時間長了些。
「那顛簸難受是你自己的事。」我說話語氣硬了些。
可這一回他沒再拍箱子。
「……」
我和我造出來的鬼之間沒有無慘那種『心靈交流』,頂多下達命令能控制一二。所以一開始他不能開口,我們之間還擦出不少誤解。比如夜裡醒來之後他想自己走一段路,我卻誤會他想吃人,就把他圈在手臂里抓了一路,他差點沒氣到失控。
之後好了很多,不會出現那種低級錯誤。比如說他之前拍箱子是詢問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後來拍箱子是讓我放下來。
不聽話的崽子著實讓鬼生氣,但一想到他的目的,又生氣不起來。
他在擔心我。
不管是先前的出聲詢問還是之後不讓我頂著箱子走路都是如此。
就算我再怎麼不清楚人類的情情愛愛,理論知識還是在的。
這小崽子絕對是喜歡我。
這麼說或許有點自作多情,但我實在想不出一個自私自利的壞蛋能為我做到那種地步圖什麼?
世界上大概只有感情能讓人放棄等價交換,選擇無償。
那場火災過後,我就一直在回想他的種種行為,不難發現他在很多時候和我印象中的反派角色一般無二,依舊冷漠自私、陰鷙狡詐、性格卑劣。但碰上我的事情他卻一次又一次顛覆我的認知。
所以這傢伙肯定喜歡我。
當然了,這種話我不會當著他的面說,這傢伙肯定會炸毛,然後羞憤起來。
而不會像我這樣冷靜的看待人鬼……啊,不,現在是鬼鬼之情了。
「姐姐,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
我一抬頭,就和一雙大而澄澈的眼睛對上。
是一個年齡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有一頭深紅色的頭髮,劉海都被撩到腦後,只有些許碎發落在額前,倒也顯得很精神,模樣周正,是個清秀的小伙,若不是額頭上那一大塊無法不注意的傷疤……
哪來的小鬼頭?
見我不做聲,他趕緊取下腰間的水壺遞給我:「如果難受的話要喝點水嗎?」
不是所有臉紅都是身體不舒服,也有可能是羞……打住。
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我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婉拒道,「我沒有身體不舒服,只是……」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告訴一個小孩子,有些污穢的大人走在路中間還會想一些情情愛愛的事情吧。
說話說到一半總會讓對方自動腦補後半句,他一臉恍悟:「我知道了,姐姐,你是拎不動箱子吧。」
箱子是很大,快和少年的腰持平了,但……
「?」
「我幫你,請問你要拎到那裡去?如果順路我可以一直幫你,如果不順路,我會儘量幫你多拎一會。」
他說著臉上堆滿友好的笑容,伸手準備接過我的箱子。
「???」
這也太熱情了吧,熱情到我都快懷疑這是不是一種新的打劫方式。可看對面那一副單純無害,滿臉友善的樣子,若真是裝得,這手段可真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