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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處理完畢。」
聽到這句話我才打量起四周。
……
怎麼說呢,有了先前的那具屍體,我大致也能猜出這群人渣在聚會時做了什麼,但無論怎麼猜想,都遠不及現場的震撼程度。
年輕的肌膚和老態的肉/體交替在一起,沒有比這個更諷刺的藝術了。
我巡視一周,看著到處都沾著或紅或黑的血跡,只能說惡魔不虧是惡魔,殺人也充滿藝術。
我看向夏爾,夏爾穿著白袍,左手拿了塊面具,右手垂握著一把刀,刀尖上還躺著血跡。一個同樣裝扮的人倒在他的腳邊,明明沒了氣息卻依然用帶著血的手攢住夏爾白袍的衣角。夏爾沒帶著帽子,略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沉默不語,也不管一旁還彎著腰的塞巴斯蒂安。
「伯爵?」
我喚了他一聲。
他沒應。
我又叫了聲夏爾,他才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頭,對我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爵士,你來晚了。」
「嗯,抱歉,我來晚了。」
如果我來得早一點點,或許他不必獨自承受。塞巴斯蒂安是一隻垂涎他靈魂的惡魔,可以是一把利劍,助他披荊斬棘,但不會是一個願意和他分擔痛苦的『人』,畢竟對於他來說,或許往靈魂里再注入一些複雜的痛苦,能讓這道佳肴更加美味。
如果我來得早很多,先一步處理完這件事,或許他不用再經歷一遍藏在深處的陰影。一開始我以為是一場別有用心的孌童買賣案,直到扯出了召喚惡魔的儀式。我哪裡還不知道這一次的案件是他十歲那年的復刻。
我走過去,撥開倒在夏爾腳邊的人,故作輕鬆地開口道:「走吧,這麼多屍體留在這裡,再不走肯定會碰上那群不願加班的死神,或是說你想看看那些死神的臭臉……」
話未說完,一個沉重的腦袋抵在我的肩膀上。
「一分鐘就好,借我靠一下。」
我無言,眼神瞟向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見狀挑眉,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用髒手套將臉上的污跡抹去,然後隨意仍在地上,取出一副新手套慢條斯理地穿戴起來。似乎不介意自己的靈魂契約者露出短暫的示弱。
塞巴斯蒂安曾經表露過,只要夏爾選擇退縮,露出軟弱,放下仇恨,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吞下他那沒有價值的靈魂。
可現在看來,容忍度似乎變高了許多。
說是一分鐘,其實連一會都沒有,他很快就直起腰,恢復一貫上位者的姿態,脫下白袍,用白袍擦拭手上的血污。
開口說他已知的消息:「黑彌撒集會。拿男童當祭品召喚惡魔,八年前舉辦過一次。那次的參與者沒一個還活著,有這麼一個例子擺在那裡,還以為這幫無聊的傢伙會消停,呵,沒想到比上一次還要過分。」
我看了眼大廳中間的召喚陣以及祈禱台上男童的屍體,問道:「如果這一次沒有及時阻止,會成功召喚出惡魔嗎?」
夏爾聽完擦拭的手一頓,和我一起看向塞巴斯蒂安,看來他也不知道。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夫人,不是什麼渣滓都能召喚我們,不要想著如此廉價的靈魂就能夠吸引惡魔。」
「你們?」
「嗯哼,難道夫人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隻惡魔嗎?像夫人您這樣的生物也不會只有一個吧。」他說著拍拍自己衣角,確認整潔之後拿出一塊手帕,三兩步走到夏爾面前微微彎腰,替夏爾擦拭。
「不過也不一定,畢竟惡魔對靈魂的敏感度很強,有這麼一個召喚惡魔的陣法在,並且少爺還待在這裡,說不定真會召喚出一隻新的惡魔。」
薩巴斯蒂安說話的時候一直微笑,可這個笑別有深意,特別是看向夏爾的時候。果不其然,夏爾聽聞厭惡地甩開薩巴斯蒂安的手,選擇自己擦污跡。
被甩開後塞巴斯蒂安也不惱怒,而是繼續說道:「所以就算我的主人不對我下達執行命令,我也不會讓這些人繼續召喚儀式的。惡魔嘛,是不可能分享自己看中的獵物的。」
這還是薩巴斯蒂安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不加掩飾自己的目的。
好吧,更像是說給我聽的,畢竟我曾經想嘗試讓夏爾放下仇恨。
沒想到惡魔也是一種記仇的生物。
夏爾聞言也沒反駁,只是踹了一下腳邊的屍體。
「主謀已經被我殺了,你們決定怎麼上報此事……」
「不,這不是主謀。」
開口的是沉默許久的迪奧,他走過來,蹲下看了看屍體的正臉,然後對我說:「還記得我路上說的麼,總共有三波勢力。那個殺了格蘭蒂斯的人並不在這。」
我瞭然。
來的路上迪奧和我說完格蘭蒂斯的事和黑彌撒聚會之後,說起了第三波勢力。
嚴格意義上講,迪奧也不清楚究竟算不算第三波勢力,只是通過分析覺得有。
格蘭蒂斯負責祭品的供貨量。
利益與舉行黑彌撒的那幫人並不衝突,甚至可以說格蘭蒂斯在其中的地位無比重要。要知道,格蘭蒂斯的財力是整個倫敦圈公認的多。我不相信在這場召喚惡魔的活動中,這些人沒有依賴她的財力支持。
他們的利益和格蘭蒂斯綁在了一起,說是一損俱損並不過分。
然而格蘭蒂斯死了。
死得毫無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