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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級歧視一直都存在,不然也不會有這麼有錢人瘋狂想擠入上流社會。
這種現象就算在上流社會也隨處可見。比如某天破產的貴族依然要維持巨大的開銷裝點門面,比如身份低的很難收到身份高的人的邀請。某位男爵為了一場伯爵舉辦的聚會費盡心思都搞不到邀請函等等比比皆是。
我很少參加貴族舉辦的聚會,若是參加一般是以商人的身份,但大多時候都是靠著夏爾拿的邀請函(基本上都是為了調查同一個案件)。一開始大家可能不會在意,久而久之便發現我倆幾乎參加同一場宴會,於是就有了一些花邊新聞。
貴族嘛,都挺無聊的,網絡時代沒來臨之前就喜歡開一些茶話會聊八卦。
現在看來,其中還要包括眼前這位。
「這第二條還是我傳播的。」
「?」
傳播什麼,鄉下寡婦傍上城裡小鮮肉?
於是我一腳踩了上去。
「嘶——」
就在我打算再踩一腳時他仿佛預判了我的動作,步子邁大避開了我的落腳點。
連踩腳發泄的機會都不給,那我只能互相傷害了。
「我說夏爾,解除婚約之後,人家伊莉莎白都找到了優質的未婚夫,你倒好,在這裡當娛記傳播花邊新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為情所傷,從此流連……嘶——」
我的腳又被踩了。
一曲舞畢,在雙方謝禮的環節,他說道:「我不準備結婚娶妻,爵士,你應該知道的。」
在我愣神的之際,他引著我離開舞池中央。這是交誼舞的最後一步,男士把女士引回她原來坐的地方。
我自然知道。他的靈魂早就賣給了惡魔,表面上他與塞巴斯蒂安是主僕關係,塞巴斯蒂安事事都會聽他的。可實際上呢?若是夏爾表現出一絲會影響到靈魂質量的舉動,沒有人能和惡魔商量存活的問題。
這裡是現實,現實就是塞巴斯蒂安是一頭徹徹底底的惡魔,他在意的是人類的靈魂,而不是人的本身。不可能像同人文里寫的那樣是『女王和忠犬』之類讓大家磕瘋了的設定。
他無法保證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所以他從不與人交心,甚至所有關係都是用利益聯繫在一起的,比如我,比如劉。當伊莉莎白還是他未婚妻的時候,他履行的是自己不能逃避的職責。而現在……不給自己平添負擔,也不耽誤其他姑娘,保持單身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對於貴族來說,單身要比找十個情人還難。為了避免結婚,找一個名聲差點的、對自己不來電的、有利益關係的人當曖昧對象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都能猜出一二,可這並不代表……
「可這並不代表你拿我當擋箭牌,親愛的。」
他臉色略帶遲疑,「你很在意?我還以為你不介意這些,」
「我當然在意……」
我還計劃著以後能悄悄離開英格蘭,不被任何人注意。現在好了,都有人在私底下販賣我的信息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偷溜的難度增加了!
這些話和夏爾也說不明白,我只能扯一些其他理由。
「當然在意了!我還計劃著勾搭一兩個年輕有活力的小伙子做情人呢,現在被你這麼一折騰,人都跑沒了。」
不知道他代入了什麼,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一副瞭然的樣子,「是我的問題……」
說話還說到一半,也不說他瞭然的是什麼東西,只是說他會處理。
還不等我具體詢問,三兩姑娘結伴而來,也就沒有機會問出口。
算了,應該也不會是什麼過分的理解。
我在原位置上待了好一會,宴會是下午舉行的,剛到時太陽才剛斜到一邊,現在從窗戶望出去就只看見餘輝而不見太陽。冬日陽光並不暖和,所以我並不能明顯地感覺到溫度差,直到我雙肩上觸到毛茸茸地暖意。
「迪奧,幾點了?我們……」
今天我穿的是露肩紅禮裙,十二月的溫度自然是有點冷的,鬼的體質雖然比一般人耐寒,但以防萬一出門時還是帶了加絨披肩,那件披肩就在馬車上,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迪奧送來的,結果一轉頭,是穿著黑色制服的塞巴斯蒂安。
攏在我身上的也不是我那件黑色披肩,而是繡著金邊的白色絨袍。
被我認錯之後塞巴斯蒂安也不尷尬,反倒是很自然的將披肩攏好,系上蝴蝶結。完後拉開距離,帶著白色手套的一隻手搭在胸前向我問好。
「夫人,站在窗邊容易著涼,主人讓我為您送一件披肩。」
「……謝謝。」
「主人讓我轉告您,若是您不願繼續參加宴會,隨時可以離開。」
「好。」
攏在一起不過三兩句話,卻讓我覺得有些漫長。果然還是不擅長和非人類的生物打交道。說起來也很奇怪,這幾年和其他人的關係或多或少都有改變,生疏了或更親密了。
除了這隻惡魔。
來到這裡後,除了已經去世的安潔莉娜和喬喬一家,第一個向我展示友好的一面不是面冷的夏爾,也不是『玩樂』至上的劉,更不是那些死神,而是塞巴斯蒂安。
一開始還會覺得惡魔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惡。但隨著與周圍人羈絆的加深,某種濃濃的違和感揮之不去。這種違和感直到我想去改變夏爾的命運時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