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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說過,迪奧是淚失禁體質,情緒激動時很容易紅眼眶,甚至控制不住掉眼淚。當眼角泛起星點濕意,或許覺得當著我這個羞辱他的人的面流淚或擦淚都會讓他羞憤欲死。
所以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好面子,而我好像無意間折辱了他。
若是平時,我大可以眼睛一白,隨他自己生氣,反正讓他看不慣的事情很多,他又不是我的誰,沒必要寵著。
可這一回我卻做不到。
如果他大吵大鬧或是在我旁邊出聲諷刺,我心裡還能減少負擔,但這次他不言不語也不鬧,採用漠視,反而讓我難受起來。
可是如果讓我像往常一樣,自然的把道歉掛到嘴邊,輕描淡寫的道歉應該會讓他更生氣。
不知為何,心裡有點悶。
看了眼已經涼透的晚餐,我將它端到壁爐旁烘烤。
總之,先表態吧。
……
我端著微微回溫的晚餐來到他的門口,做足心理建設敲敲門。
「那個,迪奧,在嗎?」
我分明聽到有收東西的聲音,可裡面的人不理我。
「抱歉……」突然意識到,單一個抱歉很隨意,想趕快接上話,但聲音在喉嚨里滾了一圈又一圈,始終吐不出其他話來。
「我……我……這次是我的問題……」
裡面依舊沒動靜。
我只能在這場無聲的回應中繼續開口:
「在產生沒必要的誤解之前,我應該和你把話說清楚……」
而不是為了所謂的猜想,說話只說一半。這和擲骰子『單面他喜歡我』『雙面他不喜歡我』這種無聊的把戲有什麼區別。
「也不應該妄自揣度你的想法……」
就因為曾經站在上帝視角看得出的一些片面結論,就假裝自己很了解你。
「更不應該頭腦發熱地就擅自幫你做決定……」
居然想著為你介紹什麼富婆,或許你本身並不喜歡一些『小白臉』的字樣。
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也解釋不了,就單單這麼幾句道歉似乎過於淡薄。
「總之,先把晚飯吃了吧,既然你不想見我,我就把飯放在門口了。」
我說著將餐盤放在地上,然後一步三回頭,企圖蹲到那個金頭髮。
行吧,還在氣頭上,門都不開。
……
時間不會因為某個人生氣變慢,也不會因為某個人愧疚變快。
第二天平安夜。
一大早蒂亞就為我烤了麵包熱了杯牛奶,然後隨來接自己回家的丈夫離開。
整個宅子只剩下我。
好吧。
還有一個躲在自己房間裡的迪奧。
我路他的房間,還以為會看到餐盤原封不動的樣子。還好迪奧他生氣歸生氣,飯還是吃了。
這麼一想,心情好上許多。我將空盤子端回廚房。
廚房可以說是這個家我去過次數最少的地方。
準確來講,我在這裡的七八年來過廚房的次數一雙手數得過來,每一次來都讓我感到陌生又新奇。
我嘗不出食物的美味,廚房對我自然沒有什麼用處。可是現在,突然我有一個想法。
做飯很難嗎?
我從來沒試過。
既然迪奧不出房門,沒人燒飯,我不吃飯沒事,他不吃不行吧。
要不我試試?
說干就干。
我先跑去書房,從邊邊角落裡掏出一本不知哪來的烹飪書。回到廚房後開始按照烹飪書上的教程做午飯。
簡單的三明治好了。
三明治的麵包……
自發粉?
麵粉?
蘇打粉?
什麼東西。
我翻邊廚房,從置物架上找到很像麵粉的東西。
我倒是見過別人和面,材料應該沒有問題。
接下來是按照比例混合,加水……好像再加五六個雞蛋比較好。
嗯,開始和面。
……
我錯了,我覺得做鬼挺好的,只需要一些些不需要加工的天然人肉就可以果腹。
可人類為了吃一頓簡單的飯居然要付出這麼多。
我看著揉得一團糟的麵團,不知麵團里加了什麼東西,一塊黃一塊綜一塊白。
以及滿空氣飛舞的麵粉粉塵。
我在思考將這坨不可名狀放進一旁烤箱裡的可能性。
卻不等我做任何敢想。
廚房爆炸了。
一瞬間的衝擊力我是懵的。
為什麼會爆炸?
我蹲在地上思考。
「你在做什麼!?」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一抬頭,是提著行李箱的迪奧。今天的迪奧穿得很正式,保暖的毛衫,禦寒的披風還有圍巾,甚至拿出了他很少戴的帽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臉上掩飾不掉的語塞。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焦了。
髮絲上粘著一些不明物體。
手指有些黑灰,可以想像臉上估計好不到那裡去。
「我……想做個飯?」
迪奧很無語,他的無語任誰都感受得出來。
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嘴巴。
我站起來,視線沒離開他的行李箱:「你要離開?」
他一時發愣,瞥到自己手裡拎著的東西時才回神,答道:「不然呢?或許您告訴我我在這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