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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再次看到那雙眼睛,我可能這輩子都想不起來我曾經遇見過這個人……不,應該說是鬼了。
「你……變成鬼了?」
他將金扇擋在嘴邊,卻掩蓋不了他眉眼彎彎:「是呀,老師不允許的事情,無慘大人賜予我了呢。」
「我不是你老師。」我不動聲色往後微微挪動。
他變成鬼,那麼我們只能是敵人。
「多年不見,重逢的第一句話便如此傷人,我真的很傷心……」他說著,大串眼淚珠子無聲落下。
見他這個樣子,一股厭惡情緒涌了上來:「看來你依然沒有學會感情。」
「什麼?」他面帶微笑,微微側頭以示不解。
「你就像一個粗製濫造的木偶,表演著各種劣質的感情,好玩嗎?」
「……」
四周短暫的空寂了一下。
他收起扇子,睜開眼睛,不刻意笑之後的面部表情不喜不悲,沒有任何情緒:「好了,敘舊就到這裡,我這次來是受大人委託來的,老師,你會配合我吧?」
隨他話落,一支冰箭射穿我企圖後撤的腳跟,直愣愣戳進地里。
「老師還是不要反抗的好,畢竟,雪地可是我的主場。」他大手一揮,金扇帶出來的氣流湧進我一旁的雪堆,雪堆迅速幻化出兩個冰人,扣住我肩膀。
敵不過。
昔日我可以一手掐死的小孩如今已變成一隻強大無比的鬼……真是荒唐而又可笑。
但現在可不是感嘆舊人相遇的時候,想到屋院內的人,我快速思考起最優選擇。
我肯定逃不掉了,但他們……
「好,我跟你走。」
他絲毫不意外我的答案,卻不打算順著我的回答走。
「若我沒感覺錯……醫館裡還有三個人吧,嗯?你的表情很緊張,唔……讓我猜猜看你為什麼緊張。嗯,是害怕我把他們都抓了嗎?看來是了,真好猜。是不是其中還有一個和無慘大人對著幹的人吧?」
「你的任務只有……」
話還未說完,屋內傳來急切的聲音。
「光,是不是發生什麼了,愈史郎感覺到有貼符被破……」
珠世帶著愈史郎跑了出來,見到我們後聲音啞在嗓子裡,身上還穿著實驗專用的衣服,一看就知道還未來得及換下便匆匆跑了出來。
「上貳鬼?!」
珠世作勢要劃破手臂來製造幻境。
而我所在意的只有童磨的態度,看他會不會有下一步動作,果不其然他輕輕抬起扇子準備使用其他招式。
「我的任務確實只有老師一個人,但大人也說了,說你很有可能和某個叛徒待在一起,如果能將你們一併帶回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不……」
他大手一揮,一陣勁風捲起周圍的雪花,雪花迅速在那陣風裡變成冰刃朝珠世襲去。
「珠世大人小心!」
愈史郎下意識擋在珠世面前,擋掉所有冰刃。
這裡沒一個人是童磨的對手。
「快走,珠世!能察覺位置的那隻鬼已經死了!只要你們逃了他就找不到的!」
「可是你……」
「沒有可是!愈史郎你在幹什麼!你想讓珠世死嗎?快把她帶走!」
愈史郎看了我一眼忍著重傷往自己和珠世身上貼上『目隱』,兩人憑空消失在我們面前。
但……愈史郎還沒癒合的傷口散發著血腥味。
童磨笑了:「原來就是用這種方式在無慘大人眼皮子底下消失這麼久的啊,只可惜……」
說著手一揮,從雪地里瘋長出來的冰藤蔓朝那股血腥味襲去。
不行!
不能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沒一個逃得掉。
我不惜主動卸下兩條胳膊,掙脫冰人的束縛,朝那冰藤蔓衝過去,抬起腿將其斬斷。
「你是打算和我作對嗎?」童磨腦袋一歪,語氣裡帶著詢問,卻不等回答就又揮舞起扇子,無數碎冰刃被高高揚起,然後對著我一擁而下。
冰刃沒過我的身體,帶出無數血液。
他微微蹙眉,佯裝擔憂:「很疼吧,真是可憐,所以何必呢?」
再說一遍,我真的很討厭我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但……可能是最有效的。
我全身都淌著血,甚至部分血模糊了視線,想邁開腿卻重心不穩,差點摔倒。晃了晃才站住身子,慢慢朝他走去。
他笑了,一副開心的樣子:「老師是想和我擁抱嗎?」
他說著先一步上前,主動張開雙手抱我。
我驚訝他的配合,但還是不做他想,準備點火。
[燒死你這個崽種]
擁我入懷的瞬間,我就用剛剛長出來還沒成型的雙臂死死地摟住他,點燃血火,將他整人融進火里。
「嘶——好疼,果然和無慘大人說的那樣,這火能阻止再生。」
「什……」
啊,對,我都忘了無慘知道關於我的一切,自然會料到若我想同歸於盡時肯定會用這一招。
童磨抱住我的姿勢依舊沒變,只是他周圍突然蔓延起一層薄冰覆將他全身覆蓋,把火焰盡數吞落,然後面帶憐惜地用同樣的方式去掉我身上的火。
做完這一切,他鬆開我,嘆了口氣:「唉,沒想到還是放跑了那三人,回去無慘大人肯定要怪我了。不過沒關係,只要把老師你帶回去就算我完成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