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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隻安安分分的鬼可真難。
凌晨的倫敦,天空霧蒙蒙的。路上行人稀稀疏疏,一大早上出來趕工的只有勞動工人。不過勝在今天是聖誕節前夕,行人們或多或少都帶有好心情。
這不包括坐在大鐘樓頂的我,我很鬱悶,因為我根本找不到食物。倫敦作為英國的首都,較於同一時期的其他地方治安算是翹楚。屍體處理率也有所提高,根本輪不到我什麼事情。醫院也不是一個方便的地方,一來逝世者都有身份,二來冬天停屍間一凍就是個冰人,我也無從下口。
我跑了很多地方都無功而返兜兜轉轉跑到了這裡發呆,夾著飄雪的風不停地往我臉上呼,讓我的心情有點微妙。
是不開心的那種。
想了想在高處吹冷風實屬傻子行為,就趁著沒人注意回到地面。大鐘樓就在泰晤士河畔,我一下來就看到不少人走到河中央,河面也不知是結了多厚的冰,他們也敢在上面搗鼓店鋪,看架勢是想搞小型集市,我為他們的大膽點個讚。
我突然想起泰晤士河以北便是倫敦東區,那個曾在柯南·道爾筆下被形容為「無可比擬的暴力與墮落之地」、「眾多怪異的秘密與欲望的深淵或地獄」的地方,也就是未來會發生一起震驚世界的連環殺人案的地方,嗯……也是大反派迪奧居住地。
老實說我不太願意去那個地方但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也許只有那個地方才能滿足我的需求。
至於會不會碰到不該碰到的人……我的運氣不至於那麼背吧?
為了異鄉人的面孔不引人注目,出門前專門套的大袍子,我拉低帽檐快速朝東倫敦方向去。
……
雖然說來之前我就做好準備,但看到城市的現狀還是被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東倫敦一直都是一個賣苦力出身的窮人和外來人群居的地方,無論是哪個地方窮人總比富人多,倫敦也是一樣,大片大片窮人群居於此,使得建築與建築之間挨得很近,幾乎沒有太陽能照射的角落。
道路全是污穢而狹隘,店鋪和住宅都很破,牆上也不知塗了是塗鴉還是其他污漬髒亂不堪,也不知從哪裡散發出像地溝水那樣充滿惡臭的東西蔓延到整條街道上,這一片土地散發著罪惡、污穢和窮困的臭味。
一切味道的混雜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最讓我不舒服的還是大路上歪七斜八的人,他們衣衫不全、嗜飲酗酒、邋裡邋遢、面目可憎,從我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就感覺到不止一處令人作嘔的視線。
和泰晤士河另一邊的人完全不一樣,那邊的人正興高采烈滿懷憧憬地籌備著聖誕節,這邊的人似乎沒有這方面的考慮,有的人坐在自己門檻上酗酒,有的人將手藏在袖子裡帶著陰冷而又貪婪的目光尋找著他們認為好欺負的人,甚至還有些人和站街女拉拉扯扯討價還價。
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卻一個如同天堂,一個等同地獄。
所以我才說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城市。
特別是當我的連體帽一不留神被風吹落之後,那些人將所有視線匯聚在我身上時,不爽到了頂點。
那些人似乎為最好欺負的人是我,靠近我的腳步不帶任何停頓。
我沒理他們顧自己走,只要他們敢跟上來,我一定會告訴他們為什麼花兒會那麼紅。
他們在這裡住久了大概真不知道為什麼花兒會那麼紅所以想看看,等我走到一個沒有出路的胡同里時,他們五六個人圍住了我。
我為他們的小心機感到一點點佩服,不愧是東倫敦的惡徒,他們知道我有意避開他們便堵住所有能走得通的路誘引我進入小胡同。
大概見過過於安靜以為我已經嚇破了膽,為首一個尖嘴猴腮身材卻壯士的男子用刀背輕輕拍著自己的手心朝我走來。
「原來是個東洋小妞,你一個人到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需不需要好哥哥我幫忙?」
大概所有惡徒都喜歡說一些倒胃口的話來調戲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我朝他微微一笑。
「不用了,先生。」
「先……先生。」
那個人或許沒料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調戲的話會被禮貌的回覆,還附贈一個親切的笑容,舌頭有些打折,隨後看我的眼神都直了。
另外幾個人見狀紛紛湧上來圍住我。
從他們的眼神中我知道了他們不僅想劫財也想劫色。
「需要我幫忙嗎?」
「或許我們可以進屋子……」
「看這人的裝扮是那些貴族的裝扮,會不會得罪……」
「管他呢,我早就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不順眼了,好不容易逮住一個落單的總不能放過。」
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嘴裡吐出不少污穢的詞語,手也開始不安分朝我靠過來。
「先碰到我的那隻手可能會骨折哦。」
我好聲提醒道。
「什麼?」伴隨著一個男人的疑惑聲,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下一秒手的主人被我拗斷了手臂丟了出去砸在對面的牆上。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我不是那種有耐心的人,不給他們反映時間直接一拳打在一個男人的臉上,我記得就是這個男人有一口黃牙口臭巨濃的人說的話最下流,一時沒忍住又往臉上招呼了幾下打到鼻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