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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納森被齊貝林帶走後，我曾拜訪過艾莉娜的家，和她說了大致情況。也是我的私心作祟，我沒敢告訴她喬納森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只是說了他得了很重的病去別的地方治療。

　　  當時她是什麼反應？

　　  沒有哭，也沒追問。用很平靜的聲音對我說謝謝我能告訴她，如果那雙緊握在一起的手沒有顫抖，我還真的差點相信她能很平靜。

　　  事實證明她是一位堅韌而強大的女性。她從女校畢業後一直跟著父親到處治病，活動地點以倫敦為主。再後來她和我告別，說父親要帶她去更遠的地方，遠到可能不在英國境內。

　　  我沒有任何理由將她留下。

　　  她來和我告別就說明她已經做好離開的打算，來和我道別也只是回應我之前對她的坦誠。

　　  我當然可以利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將她留下，但那樣子做只是滿足我的一己私慾，因為在我的認知里他們就應該是一對。我總不能對她說『喬喬喜歡你，你不願意再等幾年嗎』這種荒唐的說辭，再者，一個女人沒有理由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約定而放棄自己。能束縛住一個人的永遠不能是性別和喜歡。

　　  更何況，早些年，喬喬寄回來第一封信時我就告知艾莉娜。她當然是高興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將這些兒時的感情藏進深處，而人生價值追求成為主導引著她往前走。  

　　  ……

　　  所以早在兩年前我就失去了艾莉娜的消息，我不是沒想過回信告訴喬納森，但喬納森他們的旅途沒有固定點，也就前幾次寄到西藏是成功的。

　　  為什麼我看中的情侶都散夥了……

　　  我的惆悵蒂亞不會懂，她只當我太激動，「夫人，這件事不用您費心，交給我吧。夫人要做的就是打扮的美美的，等少爺回家。」

　　  梳完後她放下梳子去為我取睡袍。

　　  替我跟換衣物時，她又開口：「話又說回來，少爺現在的樣子變化真的很大。差點都認不出來啦。」

　　  認不出來著實誇張了些，不過變化是真的，倒不是說樣貌。喬納森以前就高，也比一般同齡人強壯。成年後的喬納森依舊如此，多得是時間的洗禮和錘鍊，變得更有男人味了，一看就知道是歷經過很多奇妙的冒險。

　　  這樣的男人一定能受很多人喜愛，不論男女。

　　  反觀迪奧，陰晴不定、小肚雞腸、毒舌、滿肚子小心思，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

　　  呃，這好像也是我養出來的。摸著良心說，我養迪奧的時間比養喬納森的時間還長。我以『愛』為名的肥料滋養著喬喬……  

　　  那給迪奧用的是什麼來著……

　　  「……」

　　  那什麼，把迪奧養歪的裡面是不是也有我的身影？

　　  可讓我用對待喬納森的態度對待迪奧……我真的想像不出來那個畫面，除非是我聖母瑪利亞。就算是聖母瑪利亞也不一定能感化他吧，不然同有神聖官職的神父恩里克·普奇怎麼才因迪奧的三言兩語就把迪奧視為摯友呢。

　　  蒂亞邊伺候我換衣邊和我談論喬納森的事情，按理說我會積極回應，可我心裡卻想著『把迪奧養歪究竟有沒有我的一部分責任』這種歷史大問題，默不作聲。

　　  正方小人：有責任。一個人的性格絕大部分來自於周遭環境。沒有人知道，如果從和迪奧處於時就採用正確的教育態度，他會不會從此改邪歸正。

　　  反方小人：無責任。都說了迪奧是純粹的惡種，還很聰明。萬一知道你的目的是想教他做好人，保不定他會利用這一點『裝好人』騙過你，然後在你身後捅一刀，詳情參照原著里的喬治結局。

　　  正方小人：我們就是清楚這一點才不容易被他騙，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教化他也不是不可能。

　　  反方小人：駁回。我們也不是好人，任何偽善的『教化』他都看得出，他甚至會覺得你明明不喜歡他還努力接近他，絕對是別有用心，到時候等他有力量的時候絕對會反殺！  

　　  正方小人：誰說不喜歡他了？

　　  反方小人：？

　　  正方小人：……

　　  正方小人：不是那種男女喜歡！是不討厭！

　　  反方小人：我們之間出了叛徒，此次辯論失效。

　　  ……

　　  也許是我的表情過於凝重，蒂亞系好我腰間的衣帶就扶我走到床邊讓我坐下。

　　  「夫人，你難道是擔心和少爺會有隔閡嗎？」

　　  我恍神，朝蒂亞看去，蒂亞繼續說，「您就安心吧。就算我們所有人都變了，您也沒變，您一直都是原來的那個人，那個會照顧少爺、管教少爺的好母親，少爺怎麼會和您有隔閡……不過話又說回來……可能會冒犯到夫人，但我一直都想說夫人您保養的好好，這麼多年了，看上去一點變化都沒有，難道東方人都這樣嗎？」

　　  其實當蒂亞說『所有人多變了，您也沒變』時我心裡就一個咯噔，收到的驚嚇連帶著之前心裡的『有無責任的辯論』都消失的一乾二淨。第一反應就是她知道了我不是人，隨著她後來的解釋我才慢慢鬆口氣。

　　  隨口扯了一句：「也不全是，只是一部分人而已，況且我也不是不會變樣，只是不太明顯罷了」

　　  說這話我很心虛。

　　  蒂亞只是個普通人，普普通通的在一家大戶人家裡工作，以後也會只會是找一個合適的人，過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