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
『食物』突然消失讓他露出一絲迷茫，但隨後仿佛又找到新的目標，轉頭看向我，低頭，往我肩膀上狠狠咬下去。
肩窩處傳來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收緊環住對方腰背的手。
「對不起，被火灼燒的時候很痛苦吧……而我只能在外面眼睜睜地看著。」
回應我的只有肩膀處傳來的陣陣疼痛。
「咬就咬吧，反正它還會長出來……是我欠你的。」
我能感覺到尖牙刺入身體裡面，用力咬合的痛感絕不亞於被冷兵器割傷的感覺。我以為迪奧會毫不留情一口咬下，卻發現在撕下肩頭肉前一刻那尖牙緩緩從身體裡抽離。
「迪奧？」
他掙扎著想把我推開，卻又克制不住的前傾盯著那塊咬痕，順著牙尖不停滴落的唾液證明他現在極度渴望『吃人』，但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扶我肩膀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卻在抓出血痕時又將手打開。我能感覺到他全身緊繃，努力克制的結果就是青筋暴起，身體止不住顫抖。
「迪奧，你能聽得見我說話嗎？你嘗試控制自己的身體……」
儘管在失控狀態，迪奧微微歪頭，露出迷茫之色。
「你不是失控的怪物，你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你仔細想想怎樣才能遏制住想吃人的念頭。」
像是聽進去我的話，他閉上眼睛，呼吸的頻率逐漸降低。於是我看著他整個身體慢慢縮小……直至變成十一二歲的模樣才停止。
變成小孩模樣的下一秒，整個人倒進我的懷裡。若是沒有勻稱的呼吸，臉色蒼白地就像死了一樣。
成功了。
就算沒有吃人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意識。
初生鬼沒吃人也能保持意識清醒不是沒有先例。比如我，當時剛變成鬼時覺得自己很餓，但沒想著吃人而是去偷雞，只不過後來被無慘抓到後他開始誘使我吃人。還有黑死牟，他是自己煉化了三天，冷靜的變成鬼武士。
事實證明，絕大多數鬼都能控制自己不吃人，只是不願克制自己的生理本能罷了。
我抱著迪奧找到待在正門口的夏爾主僕。
他看到我懷裡抱著的人，微微驚訝卻也沒多問什麼，只道：「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裡？」
「先去倫敦。」
……
1893年1月25日夜
喬斯達宅邸起了一場大火，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六點多也沒有減弱的趨勢。
我從夏爾那裡借了披風把迪奧裹了起來，乘著他們的馬車出發去倫敦。
那封拜託夏爾幫忙轉遞給維多利亞女王的辭職信已在大火中化為灰燼，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不如死遁來得方便。
一場大火燒了整個喬宅，有誰死在裡面自是無人知曉。唯二知情的夏爾主僕賣了我最後一個人情。
他同意我給的說辭。
女王關於羅傑斯一事的委託，夏爾決定以我和羅傑斯同歸於盡上報，雖然女王失去了一把刀，但這把刀在最後也斬下一隻惡鬼的腦袋，儘管很可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既然成了『死人』，實名合法的船票便要作廢，那兩張去往美國的船票怕是永遠用不上了。
這時候就需要動用為數不多的人脈，比如有私人船隻的劉濤。
到達倫敦已是傍晚，找上劉的時候，他正在清點貨物。我本想只是蹭他的運輸船，畢竟他的船一直遊走在英國——印度——大清（中國）之間，順帶去日本也很方便，卻沒想到這回他居然親自掌船。一問才知道，他察覺到自己國家最近會有巨大變動，所以打算回去一趟。
若我再晚去一天，估計他已經離開英國了。
「夫人，你難道沒收到我的辭別信嗎？」
我看向夏爾求助，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
「……」
看來劉確實是給我們寄了信，只不過這幾天一直在忙，又無心再去經營英國的人際關係，所以受到的信一律擱置在角落裡了。
「我很抱歉。」
劉倒是不在意，掐滅菸嘴，清點起出發前最後的物品。甚至在得知我懷裡的迪奧曬不了太陽時貼心的為我準備了兩套衣服和一隻全身漆黑的大件行李箱。
衣服一大一小，自然是給我們穿的。我身上的這套衣服還好，儘管被燒得破破爛爛多了很多洞，好歹能蔽體，迪奧的衣服卻是燒了精光。
我在藍貓的幫助下換好衣服……嗯，看來劉這裡的衣物只有中式服裝，給我的衣服也是中式旗袍。
換好之後幫我沉睡的迪奧也換了衣服，思索一番後將他裝進行李箱裡。
運輸船是明天一早出發，而迪奧曬不了太陽，裝進行李箱裡是最保險的。
藍貓默默地看我做完這一切，表情也沒任何變化，只是拉著我去找劉。
「嗯哼，夫人果然適合旗袍。」
「好歹我也是亞洲人。」
劉微微一笑，瞥了眼我身邊的箱子沒說什麼，招呼著藍貓去收拾行李。
「那麼先失陪了，伯爵和夫人請自便，若是需要什麼服務我可以叫上姑娘們。」
劉口中的姑娘們無非都是穿著旗袍的漂亮姑娘，這些姑娘是他中餐廳的服務員，卻被他說得像有什麼特別服務一般，活脫脫像個老鴉招客。
我和夏爾自是不需要姑娘們的款待，劉遺憾地道了句『無趣』便和藍貓走了，留我們坐在具有中式風格的大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