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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離完全恢復還需要點時間。
我這樣想著,門開了。
迪奧走到我面前,看到我的姿勢,問道:「你想看書?」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破窘,縮回了手,但身體是翻不回去了。
說話時他蹲著,平視我想閃躲的眼睛,我從他眼底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好狼狽。
原先炸了廚房,頭髮上沾了不少黏著物和灰屑,還有部分燒焦的痕跡,後來經波紋的攻擊,又添上了傷口和血污。
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更別說其他人了。
可迪奧看我的眼神依舊和平時無異。
突然間,那個荒唐的想法湧現,我又想問那天他醉酒時問的問題。
「你是不是……」
張了張口,我發現我怎麼也問不出口,最後到嘴邊成了另一句話。
「……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很醜?」
一句隨意的話迪奧卻回答的很認真。
他說:「嗯。」
隨後似乎覺得一個字很敷衍,又接了一句:「醜死了。」
迪奧是真的覺得對方這個樣子很難看,甚至覺得她身上不應該留下那麼狼狽的痕跡。
這個想法並不是對方問的時候才產生的,早在她被那群突然闖進來眾人之一的某個人打倒在地上就有了。
迪奧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他最初難道不就想看到這個女人卑微的匍匐在地上嗎?
他不是最想讓這個女人被折辱嗎?
把高高在上的她狠狠的摔下泥潭裡,把身上從來不會留下污跡的她弄得布滿傷痕……不正是他所期待的麼?
他想了這麼久,籌備了這麼久,儘管不是他親手造成的,但結果比預期更完美地達成了,不是麼?
這要從一個計劃說起。
當他知道她並不是人類的時候他就有一個計劃。
她很強大,但她不是人類並且她都不敢告訴自己喜歡的喬納森真實身份。所以迪奧準備等喬納森回來就暴露他所愛的『母親』其實是一個需要喝人血的怪物。
讓她最愛的人質疑她,恐懼她,遠離她!
一方面拆穿那位小少爺的偽善,另一方面讓她備受所有人懼惡的目光。那個時候她就會意識到只有他,迪奧,不害怕她,只有他,迪奧,才能包容是怪物的她。
等到那時候,她無法高高在上,只能卑微的祈求……
而他就是她暴風雨交替的海面上的唯一一葉孤舟。
對,都計劃好的。雖然過程出乎意料,甚至他都不需要挑撥離間就達到了。
他以為他會得到惡意報復後的快感。曾經被羞辱、被漠視的經歷都能被洗刷,用對方的狼狽慰藉自己的曾有的屈辱。
可真正發生之後,他以為會有的暢意絲毫未存。
無趣。
他第一個念頭是無趣。
看到對方有別於平時的狼狽模樣,很無趣。
自己曾經的那些想法更是無趣,甚至愚蠢可笑。
剩下的都是無處發泄的惱意。
雜而亂的惱意。
惱她為什麼那麼弱。平時不是很強麼?怎麼被人打到手腿斷裂還毫無反抗之力?
惱喬納森那個小少爺,平時裝著自己多愛多愛自己的『母親』,到頭來還傻愣在原地任由自己的『母親』被人欺負。
惱火那群不請自來的傢伙,二話不說就直接上手,招招下得比底層的惡棍還狠。
更多的還是惱自己……
他不是沒有情商,也不是不懂男女感情。只是他從未覺得自己會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想想都可笑至極。
尋找伴侶是必需品嗎?
並不是。
女人想尋求伴侶不是缺乏安全感就是為了諂媚社會,社會需要她生孩子,那麼她必須找一個男人才能讓自己顯得不像是生育工具。
男人就更簡單了,情情愛愛只是調劑品,更多是為了綁定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口口,只有胸無大志之人和虛偽的紳士才會搖搖尾巴祈求女人青睞。
他迪奧,不可能。
或許他會找個女人,只可能是情/欲,不可能是什麼狗屁愛意。
一開始他還能說服自己,討她歡心是一場別有用心的算計。
可那天她卻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狠毒的話,認為他是願意做貴婦的情人的人,仿佛把他當做商品,明碼標價,介紹買家。他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消化自己羞憤的情緒,得出了一個荒唐的結論。
他在原來單純的報復欲上染了感情。
迪奧覺得或許是自己和這個人待太久以至於出現錯覺,所以他準備離開獨自待幾天讓自己清醒一下。
但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性格惡劣的命運命運神給他開了玩笑。
那個人被人打斷手腳倒在血泊之中的同時,他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攥住了最脆弱的心臟,跳動緩慢、呼吸苦難。
釘在原地無法動彈的雙腳,和不能像喬納森一樣去制止的雙手,全身蔓延的只有無能為力的荒涼。
他在惱無能為力、弱小又膽怯的自己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
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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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設定女主是擁有豐富感情的,類似: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之前為了了解鬼的設定又刷了一遍鬼滅,得出結論是鬼缺乏感情,甚至鬼都是在被炭治郎感化後,死前一刻才找回人類感情,所以設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