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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說了很多,但我沒聽進去多少,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露在空氣中的脖頸。
迪奧很白,並且很瘦,一直圍著脖子的圍巾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去掉了,從我這裡看過去就是雪白的一片。
啊……好像一口咬下去。只要我願意,下一秒就可以咬上去然後毀屍滅跡。
想到這裡指甲不自覺變長陷進肉里。
還是算了。
有些事一旦開過頭就收不了手了。
說實話我真的也沒有多少正義感和道德。甚至可以說早就忘記自己也是人類的一部分。對於鬼來說『吃人』和人類吃『豬羊牛』沒什麼區別,根本算不上倫理上的錯誤。
但我還是做不到,因為我喜歡這個世界,喜歡這個人類社會。人類社會之所以稱為人類社會,那是因為所有人都生活在規制下,這個規制有道德倫理、法律、束縛。人區別於動物就是能控制自己肆意瘋長的谷欠望。
我喜歡這樣的人類社會,所以我才會從無慘身邊逃走。
理念不合。
他已經把人類定義為「食物」,把自己定義為「神」,他的野心是建立鬼的社會,而我只想活在人類社會裡,一旦我選擇站在人類的對立面,那我就再也回不到這個我喜歡的世界了。
所以啊……說白了還是自私,因為喜歡這個世界,所以才會不得不放棄吃人,不然,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了。
「……所以我認為事情沒這麼簡單,可能會牽扯到很多方的勢力,我建議你還是趁早……你怎麼了?」
發散的視線被這句話拉了回來。
我撓撓頭直起身,「抱歉抱歉,剛剛太累了,差點睡著。」
「所以還知道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哈哈……」
「……」
迪奧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這個我一直都知道,但他在我面前裝得久了不知怎麼的突然暴露了自己真實性格之後有一點不習慣。
在得知我沒聽之後,他就差沒在臉上寫『合作破裂請你滾』的字樣。但陰晴不定也是他一貫的作風,所以沒幾秒後他破天荒地複述了他之前的話。
總之,他打聽到的事情和我想的差不多,卻比我想像中的還能引起生理不適。
那些參賽者在上場之前會注射某種東西,這種東西類似於興奮劑,但比興奮劑還強,不僅讓人能處於絕對亢奮的狀態還能讓人暫時性失去痛感,並且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身體機能,意志不堅定的人還容易失去理智。說白了就是人形兵器,像不要命的死士一樣。
這種副作用很明顯,當效果失去的時候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身體萎縮,活動艱難。所以很多有優勢的人都會選擇不注射,而那些相對弱勢的人都會選擇注射。
這個注射劑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基本上接受過注射的人基本上都消失。
聽到這些,眉頭不自控皺起來。
所以那些消失的人很有可能……不,十有八九就是那些在泰晤士河旁發現的屍體。
但為什麼沒有流傳出來?按理說這種事情影響不小,連迪奧這樣一個小孩打聽打聽就能知道的事情,聽上去也沒有嚴令禁止外傳,那為什麼知道的人不多甚至還有這麼多人的在知道會死的基礎上選擇注射?
根據迪奧的觀察,用過注射劑的人看起來不少,但這個數字對不上那些死掉的人的數量。那麼還有一部分的人去哪了?
我想,要是想搞清楚這件事,很可能要深入調查一番。
這也是我為什麼再一次出現在地下格鬥場的原因。
但我沒想到迪奧也跟來了。
「你跟來幹嘛,不知道很危險?」
這小子,明明我工資都結了還跟過來,難不成知道我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後得到的東西不知這麼一點?
「當然是擔心您了。」他說話的時候臉上堆滿虛偽的笑容,「還有,您說這句話是不是太晚了,若是怕我遇到危險,之前怎麼還會拜託我調查這件事情呢?」
「……」又裝起來了,又陰陽怪氣起來了。
果然,不管哪一面都一樣討厭。
還好在來之前我有先見之明,買了一個普通的面具,沒讓他看到我被噎的表情。
「還有,您為什麼要戴面具?」
「當然是為了不被認出來啊。」
「據我所知,現在上場規定了不能帶面具。」
「為什麼?」
他笑容更燦了。
「因為之前某個面具人在這裡引起過騷動,後來很多人相繼效仿引起看客的不適,大家都很喜歡看台上選手打鬥時猙獰的表情呢。」
「……」
這是什麼惡趣心理。
「不過,您還不是化了妝嗎?為什麼還有戴面具多此一舉,生怕別人不知道您很可疑一樣。」
「這不是為了雙重保障嘛。」
對迪奧我說的是化妝術,這個我哪裡會。只不過是我可以稍微改變自己的外形,雖然達不到無慘那樣連形體都能改變,但讓五官稍稍發生點變化還是可以的。
之前逃過警察的追捕可不止剪了頭髮和束了胸,當然是連臉也換了個樣子。
但換的臉差異太大,我怕被迪奧看出什麼端倪才用回原來的樣子去見他。
現在是怕改變得太多被他懷疑我不是人,就只稍作調整。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我與原來的模樣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