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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很快,伴著撕裂感。
他幾乎發瘋,給凌安打電話,一次也沒被接通過。
第四天早晨,律師團隊聯繫了嚴汝霏,委婉轉達他是否與凌安商議了離婚事宜,因為他們剛剛收到了凌安委託事務所發來的離婚協議書。
他在將離婚協議書一字一句看完了,比之前的版本修改了許多。
律師對他說:「這份新協議,凌先生幾乎將名下大部分不動產都分割給配偶了,包括在華國、A國的房產和……」
他聽完律師一長段敘述,大意是凌安重新擬定了這麼慷慨的協議,幾乎將名下二分之一的財產分給他。
「和對方說我不接受。」
「嚴先生是對財產分割有異議嗎?」
「不是……」嚴汝霏的聲音冷靜極了,「我不接受離婚。」
婚變的傳聞在離婚訴訟紙文提交後,很快在圈內甚囂塵上,也被媒體披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淪為所有人的飯後笑話。
媒體對這場千億離婚訴訟來得之快表示驚奇,迅速在報導中為凌、嚴二人分析了離婚原因。
媒體細數了雙方曾被報導過的花邊新聞,凌安,知名花花公子男友不斷,嚴汝霏,與富家千金親密幽會,怎麼看都是商業聯姻,閃婚閃離,又是凌安提出來的,聯想到林氏集團已銷聲匿跡的醜聞,他們推斷也許是因為某些利益談不攏。
也有小報紙猜測其中一方出軌。
尤良也在關注這些消息,越看眉頭越是緊鎖。
只有與凌安親近的幾個人才知道其中緣由,他現在很擔心此事難以收場,嚴汝霏又不是個善茬,這麼撕破臉皮,十有八九已經知道了真相。
他輾轉聯繫上了仍在k國的凌安,直接問:「你打算怎麼辦?」
「離婚。」
凌安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很平靜。
「如果他報復你呢?」
「隨便。」
尤良無話可說,他幾乎覺得自己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凌安,一個花花公子,無情卻是多情,這對嚴汝霏何其殘忍……但他不了解兩人其中細節,也難以做評價。
凌安放下手機,將床頭柜上的東西整理了一遍。
目光擦過林淮雪的睡顏,不由自主地停留了片刻。
林淮雪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
雖然醫生沒有明說,凌安也能察覺到林淮雪正在慢慢消逝。
他不止一次恐懼到驚悸夜半醒來。
最愛的人,從來是他手中抓不住的沙子。
「怎麼還不睡。」
林淮雪扎著滯留針、手背青紫的左手抬起來,食指戳了一下發怔的他的情人,坐在床邊,失魂落魄也沒有表情的青年。
他足足七年沒有見凌安了,雖然對他而言只是隔著一場大夢,再睜眼時凌安已經是幾年後的模樣。
「哭什麼呢……」他去抹掉情人臉上的垂淚,「害怕?」
「嗯。」
「對不起。」
「我提了離婚……」凌安換了個話題,「準備打官司。」
「你不會是打算在我死前和我結婚吧?」林淮雪問他。
「你猜。」
「唉,其實我不關心嚴汝霏如何。但是,真嫉妒他能和你辦婚禮……」
林淮雪坐了起來,將他抱住,沉沉地嘆了口氣,「我愛你。」
凌安對林淮雪,近乎一種病態雛鳥情節。
他沒有感受過正常的家庭氛圍,直到與林淮雪戀愛之後,對方的父母也將他視作家庭成員……多麼快樂的日子,只有三年而已。
所有一切都已經破碎了,仿佛在門口一灘被踩過的泥水。
陳蘭心再一次出現在病房,已經是兩天之後。
凌安對她觀感複雜,而現在,她已經大限已至,病得快死了,勉強到療養院看望她的獨子。
「我知道你恨我。」她對凌安說。
「說不上恨。」
「畢竟我和你母親是一樣的人,拋棄私生子,何況我對你不是純粹愛護,愛屋及烏是有條件的,我猜你起初也難以接受現實。」
「嚴汝霏的事,你要是處理不了,大不了把公司給他。」
凌安覺得微妙:「你認為他會要你的集團?」
「不要白不要,按照他的心理,大概也覺得是自己應得的東西。」
凌安不這麼認為。
就嚴汝霏的脾氣,只會視作恥辱。
陳蘭心不了解這個次子。
「我對不起他,他也不願意見我。」她說,「我聽說他不願意離婚,你多操心自己。」
他沒多少反應:「我知道。」
離婚訴訟剛剛開始審理,凌安委託了律師處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療養院,幾日之後,他接到了陳蘭心的死訊。
葬禮在A國舉行,儀式簡短。陳林兩家的親屬稀稀落落地擺在會場裡,四周填滿花圈,賓客也極少。
凌安站在林淮雪身邊,代替他念致辭,語氣平靜,像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水,冰冷,聽不出多少情緒。
林淮雪坐著輪椅,西裝革履,蒼白瘦削的一張面孔,低眉順目地望著空氣不知哪處塵埃。
好些人是第一次見到林淮雪,傳聞中林家病弱的長子,在見到他的面容時,都不由得心生奇異之感——
凌安的離婚訴訟案已經人盡皆知,他們也都對EMT集團的嚴汝霏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