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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K國?」他問陳孟。
說到這兒,陳孟也撓頭:「蘭心阿姨叫我先別過去,也是,我在那兒也做不了什麼,何況大哥本來不認識我。」
嚴汝霏不經意地瞥過桌上的手機,依然沒有收到回電,今天一整天,他給凌安撥電話都是關機,信息也不回復。
他心亂如麻。
忽然手機熒幕亮了。
嚴汝霏迅速劃開熒幕,赫然浮現一條回信:
——到了;
緊跟著是第二條。
——太累了沒回你;
他心裡猛地一跳,仿佛被欣喜狠狠掐了一把,臉上頓時浮出笑意,起身往外走。陳孟疑惑道:「怎麼了?」
在客廳的監控屏幕上,陳孟也發覺樓下出現一個高挑的青年身影,手邊拖著個行李箱,風塵僕僕似的。
他頓時認出來,這是凌安。
「回來了。」
凌安瞄了眼腕錶,一抬頭就見到推門走出來的高大男人,定定地盯著自己看,臉上淡淡地沒多少表情,正想說什麼,他忽然就被對方走過來抱住了。
「你看起來很累……」嚴汝霏垂眸,順帶禮節性地關心了林家那位的情況,「那邊情況好了些?」
凌安望著他的臉,怔了征,說:「算是吧,所以我先回來了。」
「你們家的人事情不少……」說著,嚴汝霏拖著行李箱,另一手牽著他往回走,「先休息,你弟弟也在樓上。」
凌安聽著他用這種稱呼,心裡有些模糊的鈍痛感,其實陳孟也是嚴汝霏的表弟。
這件事已經難以收場了。
陳孟正扒在客廳門框上探頭探腦,見他走進來,說:「哥,你還回K國嗎,下次帶上我?」
「你問你阿姨。」
凌安往沙發上一坐,頓覺疲倦。
身旁的嚴汝霏斟了杯水遞給他,視線聚焦在他臉上,蒼白且有幾分憔悴。
他問:「你一晚上沒睡?」
凌安捏了下眉間:「差不多,在飛機上睡了會兒。」
陳孟正在給陳蘭心發消息,問去K國看望林淮雪的事情,自然沒有被立刻答覆,他抬頭看向沙發上的一對,凌安垂著眼帘,似乎有些困意,正被嚴汝霏摟在懷裡,貼耳廓說著悄悄話。
陳孟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是只電燈膽,準備起身告辭了,又想起了什麼,他問:「大哥是不是和你差不多年紀?」
凌安抬眸,頓了下才問:「嗯,怎麼?」
「如果去K國,我給他帶點什麼呢,他植物人這麼多年……要不買幾本書?」
陳孟琢磨了片刻,「我從來沒見過淮雪哥……不知道他愛好什麼。」
嚴汝霏把他的主意否了:「你給重病病人送書,對方也未必有精力讀,何況他不缺禮物。」
陳孟覺得他這話說得也客觀,自己去一趟只是見見面。
「送書可以。」
凌安冷不丁說道,若有所思地看著某一處,仿佛在回憶什麼。
陳孟眨眨眼:「他喜歡書?」
「差不多吧。」凌安回答。
嚴汝霏盯著他的側顏,倏然也體會到這個回答里流露的情緒,凌安大抵是與林淮雪相熟過很長時間,清楚對方的愛好。
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夜裡,嚴汝霏仔細煮了一碗夜宵。客廳的電視新聞正播出暴雪災害警告,多地航班延遲。他心想凌安約莫不返程回K國了,這幾天也根本去不了。
回到書房時,他推開門,燈光昏暗,室內的青年已經坐在沙發里睡著。
嚴汝霏悄聲上前將筆記本電腦合上,坐在他身邊,盯著對方的沉靜睡顏看了須臾,忽然桌上的手機震了震,凌安睜開了眼睛。
嚴汝霏瞄了眼屏幕,新信息。
他將手機遞給了凌安。
凌安低頭看到來信人的名字,頓時清醒了。
林淮雪……
——我看到新聞你那邊下了暴雪;
——這裡也是;
凌安覺得嘴裡發苦。
低頭回覆信息時,餘光里嚴汝霏就坐在他旁邊,隨手翻著桌上的書本,這地方是凌安在X城的房產,書籍和鋼琴都是幾年前留下的。
叮……
手機再次震動。
林淮雪的回覆。
——我們還能再見嗎;
心臟仿佛被這幾個字撕開,血淋淋地疼。
結婚了,都害怕再見面,也都怕再也見不到。
「我晚點回K國。」凌安深深吸了口煙,對嚴汝霏說。
男人將書放在一邊,抬眸看了看他的臉色,顯然不太樂意但還是頷首:「去吧,早點回來。」
凌安低頭呼出一口濁白的煙霧,心中的鬱結也慢慢散開。
第三日,他就乘飛機回了K國。
嚴汝霏到機場送行,語氣有幾分埋怨:「度假變成在家裡等你。」
「對不起。」
凌安低頭,看著他們手上的戒指。
婚戒……
一再提醒他自己的身份,也在提醒林淮雪,這不是七年前。
凌安回到K國的療養院,恰好陳蘭心正在走廊與護士說著什麼,她看上去瘦削不禁風,比去年衰老了許多,她的病已經到了晚期,藥石無醫。
凌安眼中涌動複雜的情緒,說不上恨她或者埋怨。
陳蘭心見他走來,也不驚訝:「他剛剛睡下了,問了我很多關於你的事,哦,還有嚴汝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