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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秦絲赴約到了某家高級餐廳。保鏢恭敬地迎著她進入包廂,繞過屏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高大冷峻的年輕男人,她長子的聯姻對象……在那些耀眼的頭銜之下,他也有另外一個身份。
秦絲不免心生憐憫。
「我接下來要說的只是一種猜測……」她坐下來,「是否準確,得你自己去確認了。」
嚴汝霏抬眸,注視著眼前女人的臉,找不到與凌安任何相似之處,血緣遺傳很奇妙,他也看不出來自己和陳林家的人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秦絲開門見山,徑直提起她的看法:「你應該是陳蘭心的第二個孩子,你應該聽說過,她有過一個私生子,在A國生的男孩。她不打算撫養,托人送去需要領養孩子的華裔家庭,也許就是你的養父母。」
她停頓一下,補充道:「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畢竟沒人見過這個私生子,生下來就被送走了。我之所以知情是因為我當時和陳蘭心關係很好,有的事情不能往外說,我一直當做不知道,後來看到你……
發現你和她的一位血親模樣十分相似,我打聽到你的出生年份,意識到你也許是她的孩子。」
「陳蘭心不是什麼好人,我早告訴過你了,我因為拋棄親生孩子被凌安厭惡,她倒是乾乾淨淨……凌安還做了林氏的繼承人,我們母子和她實在是有緣分。」
她唇角一抹譏諷的笑:「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不是巧合,那就是陳蘭心的兒子娶了她的繼承人,親上加親,這場婚事多麼合適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或者凌安,她到底是把誰真正當做兒子呢?」
與秦絲見面之前,嚴汝霏已經有過心理準備,得到這些信息,他心底只是泛起一圈漣漪,很快就消散了。
陳蘭心早年在A國生了個私生子,這個傳聞他也耳聞過,當時只當做奇聞異事,像一陣耳邊風,從未被他在意過,沒想到當事人是他自己。
「凌安知曉這件事嗎?」秦絲自顧自地繼續推理下去,「應該是不知情的,否則他估計直接與你攤牌了,告訴你身世、陳蘭心打的算盤,你也不必來找我問過去的事。」
沉默片刻,嚴汝霏頷首,向她道謝:「多謝。」
「不客氣……」秦絲笑了笑,「希望你和凌安好好過日子,能吞併林氏就更好了,我想看到這一天,何況本就是你應得的。」
嚴汝霏不語,起身與她道別。
望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秦絲臉上的表情也斂起,她托腮繼續思忖剛才的內容,不全是胡編亂造,大部分是她的猜疑……但她見過林淮雪。
林淮雪,嚴汝霏,長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
只要見過他們一面,任何人都會懷疑他們之間存在血緣關係。
她很多年沒有聽過林淮雪的消息,約莫是死了,所以陳蘭心才要這麼找個替身放在身邊。
晚上,凌安出差回來,順路去了一趟蘇摩的喬遷派對。
蘇摩再談了一個新男友,對方與凌安素不相識,但大概是在一些場合見過面,兩人都覺得對方面善,交換了名片,凌安發覺這人是EMT的一位中層管理。
「我們來跳舞吧。」說著蘇摩端了香檳走過來,一人一杯放在桌上。
凌安沒有舞伴,所以只是看著場中男男女女們擁抱在一起跳華爾茲。
不一會兒,尤良也湊了過來,興致勃勃問:「我們也去跳一支舞。」
「那就算了。」他說。
「你要和李烈澳一起?」
被尤良這麼一打趣,凌安才發現今晚出現在派對上的還有李烈澳,也不知道蘇摩是怎麼想的,大概已經忘了李烈澳這個人和他的緋聞。
尤良問他:「明天不上班,今晚陪我賽車玩個通宵?」
「賽車可以,通宵就算了。」
凌安與他碰杯。
派對散了,兩人到了東區的山頂賽車場。
尤良喜歡玩刺激運動,凌安一度也很鍾意,後來漸漸淡了。
起點左右圍著一群富二代年輕男女,凌安喝了酒不能開車,混跡其中,認識他的熟人攬著他的肩膀與他說笑。
「這陣子沒見著你。」他問熟人,「請你來婚禮你也沒到。」
熟人樂了:「我當時在國外回不來,何況我和你家那位有點過節。」
凌安沒來得及問是什麼過節,就被尤良招呼著:「我要比賽了,他那兒坐了個姑娘,你坐我車裡吧。」
他將煙掐了,坐在副駕上當觀光客。
高速的失重感將他的心情迅速提起,眼前窗外的山道夜景瘋狂倒退拉扯,刻下一道道銳利光影,凌安也如被風撕扯過一般泛起了無形的痛感,之前車禍留下的瀕死感突然間重返放大。
車輛越過終點,尤良送開方向盤,在一旁爆發歡呼:「贏了!」
「我該回去了。」凌安也慢慢平靜下來,摸了支煙吞雲吐霧。
「怎麼,你家裡的查崗了?」
「沒有。」
「算啦,我載你回家。」
一路上,凌安都在思忖著剛才的錯覺,不可避免地回憶起嚴汝霏,車禍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仿佛是吊橋效應,他當時恍惚著,在那些劇痛和鮮血里探出手,去碰了一下對方的臉頰。
那張臉上沾著他的血。
凌安若有所思地回了家,站在玄關那兒發了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