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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添了他的號碼,瞥見好友欄里頂格滿星親密度的頭像依然是灰色,一百三十二天未上線,被孤零零放在一個分類里。
林淮雪……
現在流行的幾個手遊,林淮雪都玩得好,水平與他不相上下,配合默契,在一起組隊吵起來次數寥寥無幾。
他將頁面關掉,重新拉了隊伍。
只打了一局,嚴汝霏就被電話叫走阻礙了陪玩之路。
他這陣子忙得抽不開身。
公司,學業,藝術,一個男朋友,住院的奶奶。連軸轉,無法歇息,對著凌安嚴汝霏不提外面這些事,摟著凌安肩膀道歉:「我有點事,晚點再回來,抱歉。」
「嗯。」
凌安頭也不抬,已經開了下一局。
少頃,他才很慢地反應過來,嚴汝霏向他道歉,為什麼道歉?
凌安沒問,抬眸看向對方,嚴汝霏正在換正裝,西服熨帖地裹著那具成人的身體。
「走了……」他走過來在凌安頰邊輕吻,「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過來。」
「不用了。」
凌安搖頭。
只消他一做出無所謂或者排斥的姿態,嚴汝霏不由自主一陣陣心煩意亂,肩背僵硬,仿佛回到那晚他第一次被凌安拒絕。
那些飄渺的東西已經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他現在才意識到。
「我下個月我有個假期,打算旅遊。」
凌安看起來沒多少興趣:「知道了,你去吧。」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華國,挺遠的。」
凌安這才抬頭:「華國?」
「北方,B城……」他理了下凌安翹起的額發,「晚點再和你說,我先走了。」
大概很久之前,凌安也有過去華國一趟的念頭,後來不知為何就淡忘了,那個國家讓他想起另一個人,然而去或者不去,結局相差無幾。
因為這件提議,他一整天心神不寧。
與此同時,嚴汝霏結束應酬,順道進了岳倫的工作室。岳倫是華國人,被他問了在華國的事項,以為這人過去出差:「你過去多久?隨便帶點茶葉給我。」
「估計是三五天,請了假的,不能太久。」
「旅遊?」
「嗯,我帶他一起去。」
嚴汝霏劃開屏幕,沒看到想等的通話記錄,嘲弄地扯了下嘴角。
凌安從不打電話給他。
岳倫還記得他說的那個人:「你們還沒斷?怪不得,我給你介紹的富商女兒你都拒了。」
「為什麼要斷。」
「你喜歡他嗎?」
「喜歡。」
「哦……談戀愛了?」
「惹他生氣了,正在哄他……」嚴汝霏琢磨了會兒,「旅遊他應該會答應吧。」
剛才他提到華國的時候,凌安明顯頗有興趣。
他先前沒有經驗,也不知道如何與男朋友相處,現在想來大概在哪裡犯了錯誤。
凌安究竟喜歡什麼,除了遊戲之外,好像沒有別的喜好了。
岳倫聽他斷斷續續摳了半天細節,奇怪道:「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嚴汝霏笑了:「他只會回答我「沒有」。」
晚上回家之前開始下雨,嚴汝霏收傘放在門口,窗戶里透出來亮光,凌安還沒睡。
他進門看見對方坐在窗邊,托腮,支著下頜探頭看外面下雨,頭也沒回。
嚴汝霏想起他和岳倫的對話,忽然出聲:「除了遊戲你還有什麼喜歡的?」
「沒有。」
果然如此。
「我記得你喜歡彈鋼琴?」
「很久不彈了。」
他曾印象深刻,凌安將「一文不值」用以形容彈鋼琴這愛好,並且迴避解釋緣由。
凌安有一次曾自稱是私生子。
不願意回家,對錢沒有概念,顯然是從富裕家庭里跑出來的。
「你是離家出走,父母對你不好?」他問。
凌安沒有回答,顧著低頭看自己的雙手,根本沒有疤痕了,一提到這件事他卻幻覺被打斷指骨的疼。
鋼琴買回來沒彈過幾次,被砸了,手也是。臉上有傷導致他必須戴口罩上學,被尤良問到原因時選擇冗長沉默。
那時他難受得想死,看到窗戶就想推開跳下去。
「他們對你不好,不要回家了,以後你跟我住在一起。晚點我們再換個房子……你打算繼續上學嗎,不願意也沒關係。」
說著,嚴汝霏給了他一個長久的擁抱。
這種安慰的表述和方式,早前他已經在林淮雪那兒得到過一次,類似的話聽第二遍,他已無感觸,只是眼前愈發恍惚。
為何偏偏在這種細節如此相似。
凌安掙開對方起身關了窗戶,心緒平靜下來,在他身側的男人已經走近,眉尖微顰垂眸,抬手扯松領帶,褪去外套大衣。
眼角瞥著他,問:「你還好嗎?」
凌安這才注意到他裡面穿了正裝,領帶、袖扣以及西服三件套,在轉移情緒途中伸手去夠他的領帶。
嚴汝霏掃了他一眼,把將領帶扯下來系在凌安手腕上,暗紅色,蒼白纖細的腕骨,被他捏在手裡。
「你今天不怎麼講話了。」
「我想你了……」嚴汝霏用力地環抱住懷裡的少年,「再過段時間就不太忙,我們搬去K市。」
凌安倍感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