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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語氣平淡:「我已經委託律師打第二次離婚官司。」
嚴汝霏再一次體會到真心被踩在腳下的痛感,他放下自尊,忽略那些爛事,向這個人低頭,希望重新來過,等了許久卻被拒絕。
好像一場笑話。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離開了這座房子。
之後嚴汝霏刻意忽略關於凌安的消息,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這個名字他會沉下臉,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人是徹底鬧掰了,也在奇怪凌安怎麼在A國那麼久不回華國。
關心他的,不關心他的,後來都在兩個月之後的一些聚會和飯後閒談中得到了凌安不回國的緣由——重病在床,約莫是回不來了。
有惋惜他年紀輕輕的,也有感嘆林陳兩家就沒有命長的,祖墳風水不好,陳蘭心和林淮雪母子倆前後腳死的,養子查出來胃癌。
沒人敢在嚴汝霏面前談論凌安,因此他幾乎是最後得知消息的人。
他才知道,自己分分合合十年的情人快死了,一切恩怨即將終結。
57、第 57 章
凌安早已將遺囑擬好,也聯繫了律師。
林淮雪和陳蘭心在遺產里分給他的部分,包括之前的股份,以及他自己的所有財產,全都一分為二留給陳孟和嚴汝霏。
儘管這兩人估計都不願意要。
不過到時候他已經死了,倒是無所謂這兩人是拒絕還是接受。
陳孟來看望他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惚著:「為什麼又出了這種事……」
「隨其自然。」
凌安摸了摸他的頭。
比起陳孟,他心緒十分平靜,每天看著新聞報導有一天算一天地過日子,偶爾在報導上看見嚴汝霏,也能心平氣和與陳孟評論EMT的近期動態。
直到病情進一步惡化,凌安接受第一次手術,被蒙上氧氣面罩,奄奄一息,好像快死了。
陳孟在門外哭了很久,忽然見到三五個男人朝病房走來,為首的人……是嚴汝霏。
他愣住:「你怎麼來了?」
「凌安呢……」嚴汝霏陰沉得可怕的視線慢慢上移,停在門板上,「這裡?」
一瞬間,嚴汝霏緊繃的心忽然得了個鬆懈的空隙,至少……凌安還沒死。
他在路上不住地猜想也許凌安已經死了,這麼久都沒人再聽過凌安的消息。就連尤良也不清楚他現在病情如何。
嚴汝霏發覺自己推開門的手竟然因為這種緊張而顫抖,就為了這樣一個人,更可笑的是自己迫不及待地闖進去一探究竟。
至少再見凌安一面。
……凌安不該就這麼死了。
推門的力道讓門板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凌安不由得睜開了雙眼,昏昏沉沉地望門口望去,見到的是一道熟悉的男人的身影朝自己疾步走來,面色陰沉,眼中俱是難以置信,在他床邊猛地停下,緊緊地盯著他。
「嚴汝霏。」
床上青年也注視他許久,聲線沙啞地叫出這個名字。
比起兩個月之前,凌安已經蒼白瘦弱得不像他記憶里的模樣,重病纏身,幾乎毀了他的精神狀態,只一雙眼睛依舊美而弧度漂亮,眸子黑沉沉的,似乎是疲倦至極。
嚴汝霏霎時呼吸一滯,仿佛被刀子割著爛肉,疼得滴血,卻又不合時宜地心想這人沒有把他認錯,叫另一個人的名字。
凌安緩緩道:「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病得快死了。」
「是啊,詛咒應驗。」
凌安輕輕嘆氣,氧氣面罩蒙上了霧。
嚴汝霏咬牙:「憑什麼你就這麼死了,不行。」
「這又不是我說了算的,霏霏。」
「不可能。」
他像是無法接受事實,紅了眼圈。
沉默許久,他說:「別這麼對我。」
「抱歉。」
凌安看著他。
他對得起林淮雪、陳蘭心,其他所有人,分手的前任都給了他能給的物質補償,對朋友也算真情實意。
他和嚴汝霏是一筆亂帳。
百分之百的感情,他給了林淮雪九十九,剩下的屬於嚴汝霏。
嚴汝霏想要傾盡所有的,全部的感情。
凌安快死了,被質問,無能為力,即便是在以前,他也永遠給不了。
「真的不能治療?」嚴汝霏凝視他,與這間病房,「我不相信。」
「在做化療,存活機率很小。」
「那就是還有機會了,別說喪氣話。」
嚴汝霏沉默下來,默然坐在床邊。
過了一會兒,他又離開病房,獨自去聯繫相關領域的朋友。
他不願意看著凌安死。
說起來可笑,到了這份上了,他還是愛著這個人。
「我們的事情還沒了結,凌安。」凌安看了他許久,沒有回答。
之後的三個月,嚴汝霏長居在A國,動用關係網想方設法爭取更頂尖的資料資源,得到的答覆大同小異,到了凌安這種程度,積極治療有機會治癒,也只是有機會而已。
他夜裡獨自入睡,一想到那種糟糕結局就輾轉難眠,生理性地產生應激反應,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到醫院與凌安閒聊。
第二次手術後的情況還算良好。
嚴汝霏見他醒了,啞著嗓子說:「好好治病。」
凌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乾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