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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走路就應該好好走路,走什麼神。
「……鶴丸國永?」
「呦,主公,這是在投懷送抱嗎?」
「你不是在門口麼,怎麼在這?」五十嵐問。
鶴丸口花花程度算輕,至少不開黃腔。
「還想看看主公被嚇到有什麼表情,沒想到一點反應都沒有啊,」鶴丸假裝喪氣,「驚嚇是人生中必需的啊,如果儘是能夠預料到的事,心會先一步死去的。」
「嗯……你想開導我?」
鶴丸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句式的危險性,神似他在平板上看到的「你在教我做事?」。
審神者低笑,鶴丸的反應已經給她答案了。
「聊天也要坐著吧,我今天很累了。」
她指了指旁邊。
兩人就坐在走廊下看雲霞,審神者微微傾斜身體,肩膀靠在柱子上。
「本丸戰力第一,送驚喜第一的鶴丸,有什麼想對我說的,我等著你的驚嚇噢。」
她即使邀請別人聊天,也會占主動的一方。
雖然是位脾氣溫和的女性,可也有隱隱的強勢,作為一個主公,這樣的品質自然是難得的。純粹的溫和不難得,純粹的強勢也不難得。
但是她自己,也太孤獨了。
「主公和山姥切倒有些相似的地方……」鶴丸說道。
「哦?」五十嵐對他的評價不太理解,「哪裡像?」
「都是口頭上拒絕所有人的接近,但是……舉手投足間卻都在散發著寂寞。不能讓大家看著不管。」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欺負山姥切國廣的原因?」審神者驚訝,「我在二樓看到你餵他點心,他被你追著跑了好久哈哈哈哈……吃完臉色都綠了哈哈哈哈。」
「噢,那個是歌仙把糖和鹽弄錯做的點心,」鶴丸說道,「味道出乎意料!」
「歌仙也會出現這種失誤嗎哈哈哈哈……」她笑得很開心,過了一會兒後才想起來他們的話題,「不過,我很確信,我沒有在你們面前表現出來過孤單。」
她的孤獨隔著的是無法逾越的時空,如此頑固,讓人束手無策。
「那不是你們能填補的,只有讓忙碌而充實的時間推擠它到我一時顧不上的地方。」
太陽下山的時間過得很快,現在只有深紫的晚霞還有彌余的一點金色輝耀。
她望著那邊,唇角勾起一抹笑,目光沉沉浮浮,仿佛是游魚與飛鳥在粼光微閃的水面一觸而過,一霎間的目光里盛滿往事。
「真是好看。」她說。
「主公。」
審神者微偏目光,深紫色的眼瞳鍍一層金色光輝。
「我是說鶴丸,染上晚霞的顏色真好看。」
「……你不知道自己的代號叫『紫』麼?」鶴丸低聲說了句話,五十嵐沒聽清。
「嗯?你說了什麼?」
「沒,」鶴丸揮手笑了笑,「主公還是要多和我們相處,才能知道我們能不能讓你不孤單啊。」
嘛,不想讓她知道就算了。
審神者從容不迫地走了。
只留鶴丸一刃在走廊上,直到紫色的雲霞緩緩熄滅。
作為一個審神者,比刀劍男士還會撩這合理嗎?
鶴丸笑著自語:「什麼『我的寂寞你無法填補』『染上晚霞的顏色』這種話都說出來?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還有那冷靜陳述的樣子,簡直是變成另外一個人對自己冷眼旁觀,居高臨下,示弱的時候反而強勢得不得了。
「還以為能看到脆弱無助的審神者呢,但這種小小的驚喜也挺有趣的啊~」
——
第二天正是鶴丸近侍。鶴丸去天守閣報導的時候,看了到審神者平靜的「終於大禍臨頭」的認命表情。
哈哈哈,他好像也沒做過什麼可怕的事吧,這種表情倒是像默許了他可以惡作劇。
他好像還沒嚇到過審神者呢,昨天即使在走廊里突然攔她,她也沒有臉紅。
這個年紀的女性多多少少也有戀愛和親密接觸的經驗了吧?
然後今天在審神者看公文時驚嚇成功的他,就被丟去遠征了。
夜裡將近宵禁,五十嵐還沒回天守閣,躲在辦公室還想嚇人的鶴丸找了一圈,才在屋頂上找到人。
月光下審神者仰著頭看皎潔如銀盤的月亮,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爬上去。
「你怎麼來了?」審神者穿得很厚,轉身的動作略顯笨拙,「是藏在辦公室里想嚇人,結果宵禁時間快到了不得不出來嗎?」
「唉呀唉呀,預料的這麼准,一定很無聊吧。」鶴丸有些夜盲,太刀都有這毛病。
「坐到我身邊吧,天氣這麼寒冷,我會記住第一個溫暖我的人。」她學著鶴丸平時調笑的語氣,像是在邀請他月下相擁。
但當鶴丸真的坐在她旁邊,她只是輕輕把頭靠在他肩上,禮貌得像一隻暫歇在此處的蜻蜓。
在她身邊,鶴丸才看到她的眼神如此空曠寂寥,落在比月亮還要遙遠的地方。比起昨天,這種眼神不是一聲「主公」就能喚回她注意力。
這一刻他離她最近,但好像也最遠。
「信濃是個好孩子,希望我昨天沒嚇壞他。我應該感謝他才對。」
她靠了一會後恢復些神采。
「鶴丸也很可靠,雖然來的第二天就欺負了蜂須賀,第三天逗得山姥切國廣自請遠征,第四天……啊多到記不清楚,但是打仗很靠譜,敵營找的很準,鍛刀和搓刀裝的運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