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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耍賴啊。」
不愧是橫濱里世界中的最強殺手,僅憑近身戰完全打不過她呢。
蘭堂的眼中閃過了幾分欣賞的意思。
他的異能力遠不止眼前的應用,但是為了完成森鷗外的任務值得暴露自己真實的能力嗎?
答案是,不值得。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狐狸」的下一個動作就已經到來了,金色的方塊雖然擋住了她右手上的苦無,他無意思露出的脖頸卻被千本所鎖定。
於是蘭堂非常乾脆地豎起雙手,「我認輸。」
「狐狸」漆黑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在辨認他有沒有欺騙她。
良久,她將千本從他的喉嚨前方撤了下來。
「你想讓我做什麼呢?」
「任務完成之後,將我傳送到1號港口即將駛向義大利的郵輪上。」
看著蘭堂默默地點了點頭,黑髮的女人轉過身去,「那我就先進去了。」
她扭動了門把手。
我所愧疚的事情嗎……
彩虹一般的光芒從她的眼前炸開,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什麼呀,原來我所後悔的就是這個嗎?
最先出現的畫面中,粉發碧眼穿著一身泯然眾人的衣服的女孩,正背著全身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孩,兩人行走在布滿了紅色樹葉的森林中。
男孩從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衣服中探出頭來,鳶色的眼睛中空茫一片。
那是剛剛逃出津島家的津島修治。
畫面一轉,穿著冬服的男孩慢慢地行走在路上,他隱藏在柱子後面看著前方不遠處的芥川兄妹。
相較剛剛畫面中變大了一些的粉發女孩正沉默地看著他。
那是默許了太宰治通過計謀獲得芥川兄妹的自己。
昏黃的燈光下,女孩穿著廉價窗簾所改成的裙子在男孩的懷中翩翩起舞。
那是初次接觸華爾茲的自己與太宰治。
「櫻醬——」
她不用回過頭去,就能夠辨識出來聲音主人是誰。
她轉過身去,變身術在幻覺中不知何時已經自行解除了,粉色的長髮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曲線。
映入眼帘的是從進入了成長期後就開始快速抽條長高的少年,他穿著一身洗得乾乾淨淨的白襯衫和棕色長褲,抱著一束剛剛從花店買回來還沾著水珠的鮮花,歪著頭看著她。
過長的劉海已經被剪掉了,露出了漂亮的鳶色眼睛,長長的睫毛正隨著他的呼吸而顫動著。
眼睛的主人正注視著她。
他已比她高出許多了。
「我好期待你要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他笑著說道。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將幾乎要將人靈魂吸進去的深淵藏在了睫羽之後,他抱緊了手中的鮮花,卻像是在擁抱她。
春野櫻站在原地,眼前的太宰治猛地開始後退,周遭的環境也猛地開始後退。
她重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被窩中,微微坐起的人影擋住了從門縫處透進來的光。
沒有完全拉上的窗簾外是散發著柔和的光的月亮,路燈的光,月光,門外的夜燈,三者的光齊齊聚在了坐在她身邊的太宰治的身上。
他微微俯身,柔軟而富有光澤的頭髮蹭過了她的臉龐。
乾燥的唇……
落下的淚……
「告訴我啊……到底什麼是愛……」
從層層疊疊的幻象中衝出的苦無,直直地穿透了正要向發愣中的春野櫻開槍的叛徒喉嚨。
血液像是噴泉一樣從被割破的大動脈中噴了出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可後悔的了。」
春野櫻面無表情地抹掉了臉上濺上的血液。
轟隆隆的響聲從門外傳來,腳下的地板像是海嘯了一般震動了起來。
春野櫻一把推開了房間的門,在外面等待的蘭堂毫不意外她的生還。
「現在就傳送你出去嗎?」
她搖了搖頭,從一旁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機,「我打個電話。」
蘭堂識趣地往外走了走,還不忘提醒她,「船馬上就要沉了哦。」
春野櫻點了點頭,一邊熟練地撥打那串聊熟於心的號碼,一邊想郵輪的船頭走去,蘭堂所安置的炸彈引起的爆炸燎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火光。
嘟嘟幾聲忙音後,電話被接通了。
「餵?櫻醬?」
太宰治正坐在窗邊上,拿著大大的園丁剪修剪著春野櫻所種下的樹和花。
他聽見電話中的爆炸所發出的轟鳴聲,忍不住將手機拿的離自己的耳朵稍遠了一些。
「你那邊好吵哦……一般任務中不是不會通訊嗎?怎麼了?」
他絲毫沒有去想過春野櫻任務失敗的場景,將自己從津島家中帶出來的女孩在他心中是無敵的存在。
電話的對面傳來了一聲不太明顯的笑聲。
「治君,向你的14點鐘方向看。」
太宰治下意識的按照她的指示向那邊轉過頭去,2年前他們新換的房子位於靠海的街道,站在陽台上正好能夠看到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櫻醬?你在上面嗎!」
那是一艘正在燃燒著的郵輪,岌岌可危,看上去隨時要沉沒的樣子。
而她現在就在那艘郵輪上。
「生日快樂,治君。煙花好看嗎?」
春野櫻拿著手機站在即將下沉的甲板上,遙遙的望向家的方向,升起的黑色濃煙遮擋住了她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