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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斐,不要衝動。既然是衝著歲安堂來的,說不定現在還有人在附近蹲守等著抓漏網之魚。你平安無事,才能為歲安堂查明真相。」
「你知道。」
穆斐猛地轉頭,用因為憤怒充血的眼睛瞪視著越棋鈺,再次重複:「你肯定知道!」
越棋鈺語塞:「我……」
「你既然救了我,為了安全怎麼可能不去查我,怎麼可能查不到歲安堂?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變成這樣,一定是早就被砸了,你知道,但你不說,還特意陪著我過來。」
憤怒已經讓穆斐喪失了理智,沒有了之前的禮儀只有滿腔的指責與抱怨,聽的前面的金昌平冷汗直流,阿遠皺著眉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你有什麼目的?」穆斐咬牙,惡狠狠地衝著越棋鈺怒道:「想讓我生氣,傷心,然後尋求你的幫助,被你拿捏?」
除了看戲,穆斐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不久前的越棋鈺一臉雲淡風輕地和他閒聊,故意陪著他來城南。
「我確實知道歲安堂被人砸了。」越棋鈺沒有否認,「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但是我這麼做的目的,並不是想看你傷心想威脅你。」
穆斐撇過頭,抹掉還未溢出眼中的淚水。
棲身一年的醫館一夜之間遭此大難,還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的緣故,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上讓他既自責又生氣,兩種情緒交雜之下,他腦中亂成一團幾乎不能思考。與此同時,「不顧一切也要報酬」這個念頭,也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他的心中。
而此時,恰好有一個可能知道真相,還欺騙他的越棋鈺,穆斐腦袋一熱也顧不得什麼救命之恩與身份上的差距了,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的懷疑通通說出了口。
現在聽到越棋鈺承認,他心中更不是滋味。
越棋鈺被穆斐誤解,心中無奈又有些委屈,可是一看到穆斐流淚,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誠實道:「阿斐,我不告訴你,是因為在我得到消息的時候歲安堂就已經被毀了,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幾乎就在我撿到你的那段時間。」
「已經發生的事不可能被阻止,只能盡力挽救。我得到消息後,就一直在讓人尋找醫館內的人,確認他們的安危。陪著你過來是不想讓你衝動,怕你暴露後危害到自身安全。」
通過金昌平查到的,他已經知道了醫館在穆斐心中的地位。但對他來說,比起醫館與真兇他最在乎的還是穆斐的心情與感受。
穆斐的耳朵動了動,沒有什麼反應。
見狀,越棋鈺替自己解釋完,讓金昌平說查到的結果,希望能哄一哄穆斐。
「小穆大夫,我的人已經去確認過醫官里所有人的安危了,他們都沒有事。只是因為昨夜醫館被砸,為了躲避風頭現在全都待在自己的家中。附近街上的人也是,都沒有事。」
金昌平替自家少爺找補,積極背鍋:「是小的辦事不利,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後到了今天早上才理清事情的經過,匯報給少爺。您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少爺,他都是為了你好。」
這話一出,穆斐扭頭,話說給金昌平眼睛卻看著越棋鈺,「為我好?我和他只是昨晚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非親非故,他有什麼理由為我好?」
越棋鈺有些吃驚。
看到對方的表情,穆斐只覺得自己可笑。
明明不到一個小時之前才決定當一個被動的人,一個小時之後,他就把自己的保證全都餵了狗,主動把他與越棋鈺之間的那點擺在明面上的奇怪,當場說破。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明白了,自己在毀了歲安堂的人面前是螳臂擋車,憑一己之力只能吃下這個悶虧永遠不可能報仇。他和那些勢利的人也沒什麼兩樣。
穆斐自嘲道:「我一個無權無勢地鄉下大夫,有什麼是值得你大費周章的嗎?因為我們相似的臉,所以你懷疑我是你的親人,是你父親的私生子?害怕我會影響到你的權利和地位?」
聽到前半句話時,越棋鈺還有點高興穆斐能把自己的思路往血緣上想,可是「私生子」這三個字一出,他的表情就奇怪起來。
「如果我真的是私生子,那麼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我對什麼家產不感興趣也不會回去。」
說到這裡,想想自己接下來的要求,穆斐有些緊張。他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只能強撐著道:「不過我也不是白白放棄的,我只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會離你遠遠的。」
穆斐幾乎破罐破摔。
這番話一出,就代表他把自己的臉面全都扔在了地上反覆踐踏,承認了自己就是一個真小人,和之前的他毫無關係只是偽裝的好而已。
他話說完,車內沒了動靜。穆斐早就心虛地收回了看著越棋鈺眼睛的目光,把視線放在了座椅上,自然也就沒有看到越棋鈺從奇怪,變為帶著點寵溺的好笑表情。
越棋鈺忍了又忍,最後真的笑出了聲。
穆斐聽到這一聲笑,難堪地差點哭出來。誰知接下來越棋鈺的話,直接讓他愣在那裡。
「越家確實丟過一個孩子,不過可不是私生子,而是越家正兒八經的小少爺,我的親弟弟。」
「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有認真的介紹過自己?」
越棋鈺眼中含笑,對著傻呆呆看著自己的穆斐道:「我叫越棋鈺,是越氏糧油商行的少東家,也是尋斐商行的創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