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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穆家夫婦對他很好,但是在越棋鈺眼裡,他們就是買了他親弟弟的「買家」,並不完全無辜。
穆斐還挺怕他們對上的,主要是,他對越棋鈺不熟,並不知道他能不能控制住對方見到穆家夫婦後的行動與想法。
看到穆斐的反應,越棋鈺第一感受就是心酸。明明穆斐是他的弟弟,他卻對養父母那麼親,不信任他……
「不要緊張,我並不想做什麼。」越棋鈺無奈:「我在昆市的人手不多,除了保護我們的,再分出去查洪濟後就沒有精力去顧穆家夫婦那邊了。你也不想他們受到傷害,對吧?」
穆斐放鬆了一些,點點頭。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送他們離開昆市,去別的,洪濟夠不到地方。如果只寫書信說服力度肯定不夠他們還會擔心你,你肯定是要親自走一趟,對?」
穆斐繼續點頭。
「我的要求,就是陪你一起回去。」
穆斐猶豫。
越棋鈺只是個被無辜牽扯進來的路人甲,要不是因為他對方也不會涉險。而且明明可以偷偷或大搖大擺的去見穆家夫婦根本不用經過他,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是先來爭取他的同意,給足了他尊重。
說實話,於情於理穆斐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但是看看越棋鈺那張臉吧,只要出現在他們村絕對會引起圍觀,見了他父母后就更不用說了,肯定又是一場「大戰」。
那場面只要一想,穆斐就覺得窒息。
「……我父母對我很好,從小到大連一絲委屈都沒有讓我受過。」穆斐瞄了一眼越棋鈺,準備先做點思想工作,「你也知道,農村的孩子不管多大農忙的時候都要去田裡幫幫忙,或者在平時也要做些什麼的家務活兒,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要求我做過。」
「髒活累活他們都不要求我干,有的也是些掃掃地,送個水的輕快活計。」
穆斐想起來感慨萬分,「不僅如此,他們還主動送我去和村里識字的老先生學習,見我有天賦,就省吃儉用把我送到了城裡的小學,從沒有抱怨過我身上的花費太多,拖累了家裡。」
「就算有人說閒話,他們也不管不顧,要麼當沒聽見要麼就直接懟回去。」
越棋鈺聽了才不會感動。
不管穆家夫婦好不好,他們也是買孩子,對拐子助紂為虐的人。當然,穆斐能成長為今日的優秀模樣,他自然也會感激對方,可要他真情實意不摻雜念,那還真的沒有辦法。
因此他敷衍道:「是嗎,聽完你的話,讓我對他們更加好奇了呢。」
比如為什麼明明是個良善之人卻會去買孩子之類的。
穆斐看到越棋鈺沒什麼表情的臉,又聽他話尾明顯上揚的語氣詞,心中一顫,咬咬牙豁出去了:「所以我很慶幸當初我遇到了他們,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如果他們打我罵我,苛待我,我必不會對他們真心實意,早就跑的遠遠地了。可他們對我很好,養育之恩重如山,我不可能不對他們的安危坐視不理,不去照顧他們的情緒。」
這是,準備說開了?
越棋鈺一秒凝神,期待著穆斐之後的話。誰想對方看了看他,轉移話題,「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對歲安堂的感情這麼深吧?」
越棋鈺:「……剛才的話是不是還沒有說完?」
穆斐充耳不聞:「我學醫是因為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鎮上的一名大夫,也就是我的師父。」
「我師父和我老闆是親兄弟,也是歲安堂的共同創立者。不過因為我師父幾年前身患頑疾,才從醫館退了下來到鎮上修養,順便替人治病。前年我師父病逝,離開之前給我寫了一封推薦信,讓我拿著當個由頭,順理成章的進了歲安堂。」
「老闆和館內的人一直都很照顧我,現在他們被我牽連,我心裡愧疚極了。」
「所以,我的仇並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再讓洪濟因為我還活著,惱羞成怒牽連他人。」
越棋鈺明白穆斐的意思,但他還是對剛才的話念念不忘,並且試圖讓穆斐接著說:「我明白你的顧慮,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說一下穆家夫婦的事?」
「我父母?」穆斐一臉無辜,「我不是都同意你跟著我一起回去了嗎。還有別的事?」
越棋鈺眼睛一眯,「我們是不是還沒說要把他們送到哪裡落腳?」
說完他不給穆斐發表意見的機會,搶道:「我覺得河省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離這裡很遠,就連洪大帥的手也伸不過去,是個絕佳的地方。」
河省是北平的鄰省。
穆斐噎住,對越棋鈺這路人皆知的司馬昭之心實在無力吐槽,只好說:「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把他們送到北平呢?」
「我怕他們住不慣。」
笑話,他是腦袋有坑才會把穆家夫妻放在眼皮子底下,讓穆斐回去後三天兩頭的往對方那裡跑,沒時間和他們培養感情。
穆斐挑眉,越棋鈺一本正經地解釋:「最佳的地點確實是北方。到時候讓商行的人帶穆家夫婦隨著隊伍走商路北上,一路上絕對不會有安全問題出現,其它的南方城市我就不敢保證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無權無勢也無人可用的穆斐除了同意,選擇相信越棋鈺,沒有第二個選擇。
「面對威脅,我們這些普通人除了夾著尾巴同流合污外,竟然沒有一個能找到活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