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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柳初年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了下去,待到眉心的那片紅楓被徹底擦拭乾淨,她將手帕扔在了梳妝檯上,看著指尖無意中沾染的紅色胭脂,輕輕嘆了口氣,「我何日淪落到要與人清算誰對誰的恩情大了?我救她是因為心甘情願,也從沒指望著她能回報我半分。我順水推舟想幫她,也是因為我心甘情願,想看著她登上帝位。」
「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我自己的緣由的,至於她們如何待我那是她們的事情,與我無關,也不需要旁人來置喙,你懂嗎?」
齊竹知道自己無意中觸及了她的逆鱗,再不敢反駁半句。
兩相沉默,柳初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正想打發他出去辦事,卻聽到有侍女敲了敲門:「姑娘,南喬帝姬來了。」
柳初年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空中半輪弦月還被烏雲遮住了光芒,看起來陰沉沉的:「請她進來。」
第35章 .3.06jin.jiang.du.fa
柳初年有些懶散地靠在梳妝檯邊,看著推門而入的南喬。
今日一早她便離開了,現下一見,竟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意味。
「你去吧。」柳初年開口打發了齊竹,卻在他將要離開之時又突然補充道,「嚴加看管鳳鉞,把元敏給我帶過來。」
南喬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怎麼大半夜地把他們帶出來,關在雁瑜姐姐那裡便好了。」
齊竹打量了一眼柳初年,見她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方才轉身退了出去。
「這是我的事情,就不勞煩雁瑜郡主了。」柳初年若有所思地看著齊竹離去,眉尖微蹙,「如今局勢不大好,你也別插手此事,顧好自己便可。」
南喬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齊竹惹你生氣了?」
柳初年垂眼看著自己指尖染上的胭脂,不甚在意地答道:「也算不得。他本就是負責收集情報的暗樁,難以掌控大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況你看著他那張臉,就覺得沒什麼氣了。」
聽了她這話,南喬暗地裡輕輕磨了磨牙,雖說她以前也是這麼看待齊竹的,可如今這話從柳初年嘴裡說出來實在是有些刺耳。
柳初年仰頭看著虛空,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嘆了口氣:「總不能強求齊竹如同白卿一般,那也太勉強他了。」
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白卿的確幫了她許多,讓她省了不少精力。
這句話成功在南喬心頭的那把火上澆了一桶油,她緩緩走近:「看來白姑娘的確是如傳聞中的那般手段高超了。我從前總覺得齊竹是極為高傲的人物,沒想到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柳初年聽出她話中夾槍帶棒的意思,放下手看了她一眼,順嘴嘲了她一句:「我怎麼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你可是對齊竹一往情深呢?」
「是有那麼一段來著,不過那時候我年紀尚小,見識也不多……」南喬意味深長地看著柳初年,微妙地停頓了片刻,「總之,算是年少風流吧。」
被她這麼曖昧不明地一說,柳初年徹底沒了與她探討下去的興趣。
齊竹是什麼人、應當怎麼用,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識人善任也是她的一個長處,如今不過因為人手短缺所以才拿著他來勉強支使著罷了。待到這段時日過了,一切周轉過來,便用不著他來面面俱到了。
更何況柳初年也知道齊竹對她的那點心思,若他坦坦蕩蕩毫無私心倒還好,但一旦有什麼情愫那就難免影響到決斷,甚至自以為是地想要為她好。但她並不需要這樣的下屬,若身為下屬做不到絕對服從,那就沒什麼可用之處了。
柳初年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敲打敲打齊竹讓他收斂著點分寸,卻不防南喬突然湊到了她面前。
南喬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細細看了一番方才笑道:「原來是胭脂,我還當是你不小心傷到了手指,出了血呢。」
柳初年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順手拿過了桌上的那條手帕將胭脂擦去,決定先敲打一番南喬:「所謂色令智昏……」
南喬「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手撐在梳妝檯上笑彎了腰。
柳初年被她這麼一笑,後面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好默不作聲地瞪了她一眼。
但她也不是真的惱怒,故而就沒了那種威懾力,反而有著幾分嗔怒的意味。
南喬被她這一眼看得險些難以自持,咬了咬唇方才直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問道:「師傅你方才想說什麼?」
南喬如今變臉變得倒快,柳初年險些被她弄了個措手不及,只得端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質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南喬雖有些心虛,但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一本正經地扯著謊,「師傅您繼續說。」
若說為什麼突然笑,其實南喬自己也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只是覺得方才柳初年那副模樣實在是有些讓人心癢,可愛的很。
第36章 .28jin.jiang.du.fa
柳初年盡力忍了忍,到底沒忍住,拿手中的絲絹不輕不重地抽了一把南喬撐在桌邊的手。
南喬沒防著她突然發作,有些無措地看著她。
柳初年抬頭看到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泛軟了:「怎麼,打疼你了?我把你慣的連尊師重道四個字都知道怎麼寫了?」